金尋摸著暖手爐的壺口,抬眼看著他。
“你可以進,但她不能。”
一句話,定下了兩人謀算的整個結局。當然,這一點也是在寒卿告訴他的安排之內,還不算是超出兩人的計劃。隻是,這樣,便是辛苦寒卿了。為了看住他不動手腳,金尋一定會把寒卿留下來。
當然,這一點不會是緩咒自己想到的。
寒卿將重新熬好的藥,服侍大管家喝完。不到一個時辰,大管家就能下地走路了。大管家還不知道寒卿和緩咒對他下藥的事情,將寒卿當做了救命恩人,內心滿是感激。走去廳堂的路上,大管家說的都是感謝。
“大少爺。”
廳堂裏顯得很冷清,緩咒不見了,連金方成也已經帶上緩咒轉送的禮品回家了。金尋一個人坐在廳堂裏磨墨,一邊磨,一邊輕嗅著黑墨的味道。
大管家先謝了少爺的特別照顧,又是說了一番對寒卿兩位藥師的感激,前後不到一盞茶,也是為了迎合少爺總不耐煩的心情。
金尋隻說了一兩句,中間也沒有打斷,任他說完,就讓管家走了,手上的黑墨卻從未放下過。
然後,就是一片沉寂。
都是兩個不愛說話的人,麵對麵也隻是各做各的。寒卿服侍尊後慣了,一向都是站著聽的那個人。
終於金尋放下了墨石。他在擺好的墨石之中挑了一支,問道,“這支做得最好,你覺得呢?”寒卿走上前,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墨香味道,她讚賞的說道,“大人,寒卿佩服。”
能過了那麼久,還記得當時書簡上遺留的墨香,真不愧是金烏轉世。
“我讓他進宮了,可是你要留下。”金尋用一支墨石表明他還記得那時候的什艾,還有那些漂浮空中遞到他手中的那些書卷。
寒卿恭謹地點著頭。
這樣就算是留下了,寒卿被安排在後街的公主府中灑掃。婚事將近,公主府裏頭走動的奴仆多了,這時候才有人認出寒卿來。
老許很吃驚,之後聽說是大少爺定下的,自然也不敢多問了。以致,他約束在新房中的奴仆盡量少說話。
說起寒卿來,她安靜的可以,不吃不喝,連著幾天都可以不說話。原本還是有幾個膽大的奴才與她搭話,卻直接被寒卿的冷淡嚇濕了絝子。
緩咒每三天去一次司徒府,跟在金尋眾多的幕僚之後,希望能夠求得金尋讓他見一見寒卿。當然,金尋從來都沒有應過他的聲。
很快大婚的日子到了,寒卿依舊穿著那一身衣裳,將新房灑掃的幹幹淨淨。而早上的時候,緩咒終於見到了寒卿。
外頭敲鑼打鼓,還有高低唱和的聲響,卻打擾不到閣樓裏麵清淨的一角。
“外頭很熱鬧,藥師你應該去吃樽酒的。今日司徒大人應該會很大方,不會拘束來客。”寒卿把手裏的剪刀放下,觀察修剪好的花。緩咒卻顯得有些焦急,“姑娘,我這幾個月為公主診脈,雖然小生也開了一些藥讓公主有所好轉,但是小生卻不敢斷言是否會讓公主治愈?寒卿姑娘,公主的病症不似小生所見那般,反反複複,不論吃什麼藥脈象都是虛浮無力。可小生看公主的臉頰紅潤,除卻一雙眼睛不見,其他都與常人無異。為何?寒卿姑娘,到底是為何?”
緩咒來回踱步,顯然是這幾日緊張地憋壞了。
“冷靜,藥師,冷靜。”
寒卿看著二門外已經見到人了,“你聽,嗩呐聲都已經到門口了。”閣樓下的人越堆越多,緊接著,人群被擠出一條空道。金尋一身紅衣,兩頰都映得泛紅,一隻手牽著新娘的手,鳳冠霞帔之中露出肌膚的一點白嫩。新娘卻扇,眼底是清晰可見的羞澀和緊張。原以為所有人都是喜悅的,隻是誰都看到了新郎眉頭上的皺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