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的天空很詭異,一到天黑,酒紅色的天幕壓迫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每個人都像瀕臨死亡的魚,個個伸長了頭,極力地想呼吸救命的空氣。
那幾天是我一生中最墮落的時光,我躺在床上,像一隻半死不活的蒼蠅掙紮著拍打翅膀般努力地眨著眼睛。
父親的死亡已讓我無暇再去顧慮更多。
是她,那個給了我生命的女人害死了我的父親,她根本就不配當我的媽媽,她背著我在外鬼混,還趕走了那個最疼我愛我的父親,然後回家就用皮鞭狠狠地抽打我。一道道的印跡,一片片紅腫的傷痕,在記憶深處紮根。
總是喜歡被輕易感動的感覺,喜歡被輕易感染的感,心也隨之感傷,隨之感動。這些傷感總能輕易地觸動我最敏感的神經,任其把我淹沒,使我窒息。
直覺告訴自己,以前似乎發生過什麼,可是,忘記了,就像是電腦一樣,少了一點零片,便開始永久黑屏。夏馨說:“你不該再追憶過往,要相信自己的未來。”我不語,隻是笑。
夏馨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曾和夏馨說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因為我們相信我們的友誼是可以保持一輩子的。
放學回家,意外地看見她居然在家燒飯,經過她的身邊,我盡量側著身子,不讓自己碰到她。
“小米,回來了?!”她看見了我,裝出了一副友善的樣子,我沒有理睬,徑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終於忍不住了,尖聲叫道:“莫小米,你給我站住!”
“你真吵!”我停下來,望了她一眼。
她有些惱怒,直接就拿著鏟子朝我衝來,然後指著我說:“我今天請了重要的客人,你她媽的最好老實點,他指不定就是你未來的爸爸。”
我輕蔑地笑了一笑:“你忘了嗎?你已經在外麵給我找了很多爸爸了。”我冷冷地看著她,直到她臉上開始一陣發白。
“你給老娘滾!”她把手上的鏟子朝我砸來,我快速閃開,然後走進房間,反鎖上門。
門鈴終於耐不住寂寞地響了起來,緊接著便傳來她的腳步聲,是去開門了。
我將房間的門開了一個小縫,盯著外麵看。
那個男人居然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差不多和我同齡,我捂嘴偷笑,嘻嘻,這下好玩了。
那個男人開口說話了,他說:“張露,你女兒呢?怎麼沒看見她?”
我在房間裏不屑地嘟了嘟嘴:“切,假好心。”張露是我媽的名字。
然後就看到她站起來說,小米還在房間裏學習呢,我去叫她。
當她站起來時,我就打開了房門,大剌剌地走到桌前,抄起筷子就吃了起來,我想讓那個男人知道,張露的女兒莫小米是一個沒有家教的孩子,我想把那個男人趕走。
倒是那個男人的兒子看到我就像看到了鬼一樣,一下子站起來,指著我說:“你…你是蘇…諾?”聲音激動地有些顫抖。
“沈尹陌,你給我坐下!”那個男人有些生氣,一下子把他兒子按到了座位上。
原來那個“拖油瓶”叫沈尹陌,等他們都安靜下來之後,我才眯著眼睛,傲慢地對他說:“什麼蘇諾?你給我記好了,我叫莫小米。”沈尹陌的臉色開始變得微紅。
氣氛一下子被我推到了尷尬的最高潮,我知道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便扔下筷子,走出了家門。
沒想到沈尹陌居然跟在我後麵一起走了出來,他把我拉到角落,著急地說:“蘇諾,我是沈尹陌啊,你不記得了嗎?”
很鬱悶,我用非常無辜的眼神望著他說:“帥哥,我真的不是蘇諾啊,你認錯人了吧。”
沈尹陌突然揉了揉眼睛,像是要哭的樣子,然後說:“蘇諾,這麼多年了,你說話的口氣還是沒變,你說,你欠我的,準備怎麼還?”沈尹陌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我回道:“大哥,我真的不是那個什麼蘇諾,我欠你的不就是剛才那頓飯嘛!大不了我改天請你再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