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白阡陌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此刻的她實在是想不通,事實上,她的想法簡單了,一直以為自己和李向軍的婚事很簡單,也沒有登記,也沒有禮成,就算是悔婚也就那麼回事了,大不了把收下的彩禮退回去,可是,她想錯了,不是每一個人置辦一場婚禮,都能像是尹莫馳那樣,在豪華,在隆重,說是一場鬧劇,就真成了一場鬧劇了。
在白阡陌知道家裏的雜貨鋪是抵給了李家之後,心裏真是如萬箭穿心般。
如果那一刻白阡陌覺得自己已經是痛不欲生,那麼接下來的一幕,是白阡陌幾乎連想都沒法想象的。
那樣冰冷的天,同樣冰冷的地,母親就那麼一步一步,在地上摸索著,白阡陌看著母親就這麼彎著腰走了那麼遠,卻自始至終的沒有抬起腰,她還記得,小時候母親的腰就不好,隻是蹲得久了就會半天恢複不過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白阡陌真的不敢相信,那樣尖銳如百毒不進的母親也會有這種時候,而且始作俑者還是自己。
已經沒有淚水,白阡陌直到母親到了另一端,合著幾個一起作業的婦人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那痛苦糾結的麵孔,隔了這麼遠白阡陌依然可以看得清楚。
白阡陌第一次覺得有點承受不住,這樣的母親,這樣的行為。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一次任性,可以為他人帶來這樣重的打擊,本可以守著小雜貨鋪安度晚年的老母親,這會卻重操舊業,做起了她在小時候把它隻當作遊戲玩樂的農活。
無形當中,白阡陌用了老母親這個詞,是真的老了,連頭發都白了,自打記事起,就覺得活得很安逸的母親,這一刻到老了,卻因為自己而辛苦勞作起來。
白阡陌低著頭,離開了……
日子還是這樣過著,沒有一絲改變的過著,白阡陌呆在家裏,看著自家桌子上份量似乎越來越少的菜,吃的卻越來越多了!
都罵她吧,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話語,都唾棄她吧,用世界上最具殺傷力的語言……
“媽,跟你說過的,在回來的路上有個朋友讓我去教書的事情,我打算明日就去Z市!”
白阡陌暗自慶幸,雖然她忘記了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但是她感謝他無形中給了自己這麼一個完美的借口。
“嗯,你若真的喜歡,那就去吧,Z市離家也不遠!”
母親說著,捶著背進了屋子,白阡陌這次不覺得母親對她冷淡,反而覺得母親內心堅強的讓人難受。
背著行囊,白阡陌再次踏向了T市的客車,是的,T市!
她一直以為自己到死都不會再來的城市。
到達T市的那一晚,白阡陌在一家小旅社裏睡了一晚,很早的,就醒來,雖然沒隔多久,但是白阡陌這次是真的找到了自己早已偏離的目標。
人果真是一直被自己的目標逼著變化著的。
六年前是以報仇為目標,三年中時有動搖,最後是自己那該死的性格讓自己嚐到了自己釀下的苦果,接著,本以為可以為了某些東西活著,但是現在,她什麼都不要了,她活著的理由僅僅是為了那些為自己活著缺什麼都不曾說過的人。
出了住處,白阡陌看到了對麵的那個自助取款機,她愣了,幾乎可以想象幾個月前自己還在那冰天雪地裏痛哭的場景,下意識的將頭轉向左邊,一個外貿小店,白阡陌怔了一下,笑了,也是車站周圍就這麼一個她可以消費的旅社,不是這裏又會是哪裏呢?
白阡陌打算主動上前打個招呼,結果就見從裏邊出來一個胖胖的女人,嘴裏叼著煙,手裏抱著一箱子的衣服,兩人就這麼麵對麵的堵在了門口,胖女人放下箱子,猛抽了一口嘴裏的香煙,然後放下手裏的箱子,看著白阡陌打趣的說:
“姑娘,看衣服麼?可惜我們這裏是胖人專營,你這竹竿的造型,夠嗆!”
說罷,胖女人還搖了搖頭!
白阡陌想問起上次那個可愛的女孩,但是又不知從那裏開口,吞吐之間,從裏麵又蹦著出來一個人,聲音是記憶當中的清脆,白阡陌不知道她怎麼會記住這個算是萍水相逢的小女孩的聲音,也許是因為她是她回歸自由以後遇到的第一個有溫暖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