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眾人都散去後,青寧郡主扶著坐在上首的太後起身,“青寧扶您回宮吧。”
“嗯。”太後本就是一個久握重權的老人家,最是厭惡如季紅紗那般自視甚高不把她放在眼裏的年輕人,而今日季紅紗對她那般無禮,她早已有些掛不住臉,此刻見青寧郡主這樣孝順,對青寧郡主的好感又添了幾分,就順勢撤下隨行的宮人,由青寧郡主扶著慢慢的踱回了宮。
“太後娘娘,天色已晚,您也該安歇了,就讓青寧服飾您梳洗吧。”青寧郡主解開太後罩著的赤色鑲金絲外袍與同色鑲玉腰帶,退下橙黃色的內衫,接過一旁宮女遞上的月白色寢衣為太後披上,接著又扶著太後在梳妝台前坐下,伸手摘下太後的鳳冠以及繁複發髻上插著的嵌紅寶石鎏金步搖,將太後的長發散開披在肩上,又作勢去拿梳妝台上擱著的木梳。
一直立在梳妝台邊的青寧郡主的侍婢先一步取過那把木梳,略微頓了一頓後在一旁擺著的桂花頭油裏浸了浸,隨後抬頭遞給了青寧郡主,待她接過後又迅速低下頭去,恍若從未抬起。
一連套的動作行雲流水般順暢,就像是事先已演練過多遍。在旁人看來在正常不過,也自然沒人留意到那名喚做旻煙的侍婢在浸頭油前將自己藏在指甲縫中的白色粉末倒到了木梳上,也沒人留意到遞木梳時那主仆二人隔空交換的一個眼神。
——分界線——
出了太後寢宮,青寧郡主便坐上馬車回了驛站。
待青寧郡主更衣洗漱完畢,一旁服侍的旻煙方道:“郡主,那個大興紅紗公主好生囂張,回了驛站便發了一通脾氣,砸了房內好些擺設器物,驛站那幫人更是可惡,欺負咱們代國弱小,竟將郡主您房內的擺設送到紅紗公主那兒去了。”
“哦?”青寧郡主關注的焦點卻不在自己房內的擺設上,“紅紗公主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哎呀,看來這位紅紗公主真是想嫁給宣平侯想瘋了呢……”
青寧郡主站起身走到窗前,吹了聲口哨,隨即,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從蒼茫的夜色中飛來,穩穩的停在了她手上。
“既然,她那麼想做宣平侯夫人,我們就幫她一把吧。”青寧郡主將手中的小字條綁在信鴿腿上,口中輕喃。一貫溫軟的語氣上挑,嘴角勾起一道妖治的弧度,整個人都隱在窗邊的陰影裏,似有無數陰測測的冷氣從她身上透出來向四麵散開去。
她用蔥管般的指甲輕輕捋著那信鴿雪白的羽毛,眸光中迸發出無盡寒意,突然將手臂一揚,那信鴿揮了揮翅,披著泛黑的暮色往驛站另一處院子裏飛去了。
“咕咕咕……”窗台上響起一陣鴿子的叫聲,原本躺在房中安睡的女子突然從床上坐起,打開窗子讓鴿子進來,拿下綁在鴿腿上的字條細細讀了起來。月光似清水般流淌在院子裏,從打開的窗戶裏透過,打在女子恬靜的麵龐上,那女子赫然就是紅紗公主身邊的一等宮女彌月。
——分界線——
“啊啊啊……”季紅紗剛發完一通脾氣,正坐在椅上歇息,突然又想起今日殿上宣平侯以死相逼不願娶她的模樣,頓時又發作起來,將桌上擺著的幾個古董花瓶一股腦兒掃到了地上,又將幾個作勢去收拾花瓶碎片的婢女一人連著扇了幾個耳光,眼裏滿是紅血絲,渾身上下充滿了戾氣,筆直的站在那裏,就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魔。
一眾婢女皆不敢出聲,小心翼翼的跪在布滿鋒利的碎片的地上由且嚇得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一個年紀尚小的婢女經不住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卻又馬上將自己的嘴捂住,生怕惹怒了季紅紗。
然而季紅紗正在氣頭上,聽到那小婢女的哭聲,頓時便找到了發泄的對象。
季紅紗疾步走到那小婢女麵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劈頭就是兩個耳光,直打的那小婢女眼冒金星,眼淚更是止不住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大興養你們這幫狗奴才是做什麼的,還哭!”季紅紗見那小婢女一直哭,心裏更加煩躁,火氣更是蹭蹭蹭往上湧,一把抓住那婢女的頭發下了狠勁兒往後扯,待到她疼暈後才放開,又不解氣似的一把將她推到了地上。那婢女額頭著地時恰好砸在了一塊碎片上,泛著腥氣的血立馬滲了出來,可憐那婢女就這樣沒了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