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賈萬真的這些措施,康莘生提出過異議,但賈萬真巧舌如簧,說這樣是為了大家好,互不留把柄,相互無害。這個近乎弱智的說法,康莘生竟然也就信了,因為他覺得不管怎樣能得到錢,而且沒準還可以紮紮實實地搭上賈萬真的那根高枝。可是,他忽略了不留把柄不是相互的,而是單向的。就在昨天晚上,賈萬真把康莘生說過的話,經過後期製作,整理成了一套“自言自語”語音材料,並送給了他。語音材料的大概意思是,為了錢,康莘生要利用蔣春雨的關係,充分挖掘潘寶山的材料,甚至不惜詆毀,然後進行勒索,如果勒索不成,就進行實名舉報。
就憑這個語音材料,賈萬真控製住了康莘生,並追加了相關合作的進一步說明。康莘生不敢不答應,否則賈萬真就會把整理出的那套材料公布出去,那麼,他或將因此而獲刑。
正是如此,康莘生壓力倍增,憑他的能耐,如何能保證對潘寶山的舉報見到實效?所以,一夜之間,他的精神便到了崩潰的邊緣,也就出現了在中午見到專案組的時候,表現得有些失常。
由不得康莘生不失常,因為他真切地感覺到了,極有可能會人財兩空,不瘋才怪。
當然,這不是賈萬真想要的結果,他的想法其實跟專案組找康莘生一樣,無非是想深度刺激、增加壓力,以讓康莘生耗盡哪怕是最後一滴心血,去實現對潘寶山舉報的影響效應最大化。
賈萬真之所以如此狠逼康莘生,是因為他敏銳地感到了很有可能一無所獲。
算得上是老奸巨滑的賈萬真,並不是消極地等待結果,他知道康莘生實名舉報之後,上麵肯定會有所行動,作為舉報涉及的關鍵人鄧如美和蔣春雨,必然會被秘密審查,所以,他安排了人手對兩人進行周密監控。因此,專案組對鄧如美和蔣春雨采取了控製措施,他都知道。
就在昨天,鄧如美和蔣春雨兩人被控製後,賈萬真很是興奮,還忍不住摩拳擦掌起來,似乎馬上就要迎接鋪天蓋地的勝利果實。可沒想到的是,當天傍晚,兩人就能回家了,雖然專案組的人有一定的監控,但畢竟已顯露了打完收工的跡象。於是,不甘心的他馬上采取行動,當天夜裏就找到了康莘生,給他施加壓力。
盡管如此,仍舊沒有改變事實。
下午三點多鍾,賈萬真收到了消息,專案組放棄了對蔣春雨和鄧如美的監控,啟程回京了。
“他媽的,真讓老子失望!”賈萬真一下把茶杯摔到了地上,猛地一拍桌子跳了起來,“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成功!”
賈萬真自言自語地罵了好一陣子,才消了點氣,之後,就去找段高航。
段高航聽了情況後,一聲長歎,低頭不語。
“段書記,我是盡力了。”賈萬真看上去很頹廢,“起碼在這件事上是沒法再深入了。”
“我把韓元捷叫來,再一起琢磨琢磨。”段高航拿起了電話,邊撥號碼邊道:“就這麼煙消雲散不留下點痕跡,總覺得可惜啊。”
“那就讓韓省長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個發酵點。”賈萬真耷拉著腦袋,連看段高航的信心都沒有。
沒過多久,韓元捷來了,前後聽賈萬真講了一通,閉著眼睛半天沒說話。
“元捷,怎麼樣啊,有沒有路子?”段高航忍不住問道。
“還得從康莘生下手。”韓元捷吧唧著嘴道,“他在最前沿。”
“昨天晚上,我已及時給他打了強行針,但沒見效。”賈萬真道,“也不能把他逼得走都無路,否則他狗急跳牆對我反咬,也不好啊。”
“你沒做防備?”韓元捷問。
“做了,他奈何不了我。”賈萬真為難地道,“不過影響總歸不好嘛。”
“你再找找看,不要逼他,反其道而行之,給他個寬鬆的環境,沒準還能開辟出新的路子。”韓元捷道,“畢竟他也一直在想辦法嘛。”
“好吧,後天我再找他談談,明天部裏的活動比較多,脫不開身。”賈萬真無奈地道,“希望能有所新發現吧。”
在康莘生身上有新發現,談何容易?賈萬真不抱什麼希望。然而,時隔一天,還真有新發現,不過,遠不是他所希望的。
康莘生死了,被沉屍河中,河道清理工一早發現了死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