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過去了,沒有動靜。雖然沒有什麼條文明確規定舉報辦理的時限,但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發出合理的征詢聲。賀慶唐再次親身前往中紀委,就舉報潘寶山私生女一事,要求了解相關進展。
賀慶唐帶著情緒,說從他舉報到現在,從沒有人跟他溝通聯係,以進一步了解情況,把舉報事件的查辦層層推進,難道是遇到了“鐵帽子王”?此外,他還拿出了新“證據”,說潘寶山和鄧如美的私生女鄧小恩,原名是鄧三番,取得就是三番為“潘”的意思,後來為了避嫌,才改成鄧小恩。
最後,賀慶唐還很強硬地說,就他舉報潘寶山私生女一事,如果紀委辦不了,他將通過網絡向社會公布,讓社會的監督力量發揮作用。他甚至噴著唾沫星子說,如果他所反映的不是事實,可以告他侮辱誹謗,治什麼罪都可以。他還提出來,應該對潘寶山和鄧小恩實施親子鑒定,堅決揪出官場中的敗類。
關鍵時期,工作上絕不能被動的紀委部門當然不會再拖延,經過上報後獲批查辦。不過,鑒於所涉人物的特殊性,在處理的方式上,跟一般情況下采取的程序也有所不同。
專案組直接跟潘寶山見麵,就賀慶唐所舉報的事情進行對證。
潘寶山當然不會承認,他說跟鄧如美是認識,早年在富祥工作時有過接觸,但絕對不存在任何不正常的男女關係,他願意接受、配合任何形式的調查。
專案組又找到了鄧如美。鄧如美同樣否認,說她多年前就離異,一直單身生活,並不想再婚。直到五年前,她覺得應該有個孩子,好“老有所依”,於是便去醫院做了人工授精,誕下一女。
雙方意見征詢完畢,這也是起碼的形式,下一步就是印證。專案組提出,要做親子鑒定,以正視聽,潘寶山和鄧如美都表示沒意見。
鑒定結果兩個星期後出來了,事實無可辯駁,鄧小恩和潘寶山存在親緣關係。
專案組拿著材料證明再次找到潘寶山,問他還有什麼解釋。潘寶山說沒有解釋,但依然堅持開始的觀點,並沒有和鄧如美發生關係。就此,鄧如美也再次否認,孩子絕對和潘寶山沒有任何關係。
舉報事件查辦到這裏,似乎已經可以定性,因為當事人的否認,並不能改變事實的存在。不過為了慎重起見,專案組重新進行了鑒定,但結果和前一次一樣,沒有出入。
一切表明,似乎可以結案了。
這時,鄧如美向專案組問了一句,潘寶山是否有過捐精行為,因為她實在想不通,自己的孩子為什麼和潘寶山有關係?如果能解釋,隻有一點可能,那就是她在省人民醫院接受人工受孕的精子來源。
這是個聽上去有點像笑話的問題,因種種特殊因素,專案組沒法不重視起來。
潘寶山被問及後,有點不自然,他反問專案組為何要了解這個情況。專案組如實告知,說鄧如美提出她的孩子是人工受孕的,麵對鑒定結果她也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她懷疑到了受孕的精子來源上。
“哦!”此時,潘寶山立刻表現出了驚異之色,他下意識地靠在了椅背上,似是自語道:“難道真有如此巧合?”
“這麼說,潘省長是有過捐精行為了。”專案組還以官職相稱。
“是,是有過。”潘寶山緩緩地道,“不過說來話長了,那還要追溯到大學時期,該是九九年末、零零年初吧,十五六年過去了。”
潘寶山說完,點了支煙。
專案組人員似乎很有耐心,道:“不著急,潘省長慢慢說。”
“我讀的是農林大學,就在雙臨,大概是大三下半學期時,省婦幼保健院到我們學校做過宣傳,倡議為精子庫捐獻精子。那時年輕氣盛,聽了宣傳後覺得是受到了感召,而且本身也覺得沒什麼,另外,一旦通過篩選捐獻成功後,還可以有幾千塊錢的補助,所以就去了。不過,那不是出風頭的事情,我也沒跟別人說,一個人去的。”潘寶山彈了彈煙灰,微微笑道:“那種事情,現在說起來似乎有點不自在,也許是我的觀念還比較傳統,總覺得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但現在既然關係重大,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如果你們有需要,盡管問就是。”
專案組暫時是沒有可問的,潘寶山承認了有捐精行為,而且也說出了發生的時間,接下來,就是他們調查印證的事了。當然,需要求證的,不僅僅是潘寶山是否真的有捐精行為,還包括鄧如美是否真的是人工受孕,如果是,又真的有那麼巧合,潘寶山成了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