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情緒失控的母親,季閔昊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情緒變化,但是他冷冽的眼神已經足以說明心中怨憤,明蘭沒有見到自己兒子眼神中的變化,但是菲菲卻看到了來自於少爺眼中的憤恨和冷冽,她被嚇得全身一陣哆嗦,實在不知道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怎麼能具有這樣震懾人心的陰冷眼神,就好像千萬把利刃一般穿透自己的心。
她意識到自己一時多嘴說錯了話,但是話已說出,也收回不了,菲菲隻好眼神閃爍著躲避季閔昊殺人一般的眼神,她明白,自己作為傭人,是不應該多嘴管主人們的事情,更何況這樣的大家族中,多少都會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不可以隨便說出去,現在她就已經逾越了自己原本應該站著的界限。
明蘭神情恍惚,根本沒有注意兒子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冷靜與理智,她鬆開菲菲的手便向房間外走去,菲菲剛想要叫住明蘭,卻再次感受到那兩道異常犀利與冰冷的眸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她驚得連忙躲閃一邊,不敢再有任何言語。
季閔昊從椅子上站起身,跟在明蘭身後輕聲叫住了她,“媽,你要去哪裏?”
明蘭雙眼渙散的轉過頭,看著季閔昊的眼神充滿了霧水,“昊兒,你剛剛也聽到了,我要去告訴你爸爸,告訴他說那個女人是在欺騙他的感情。”
“你不能去。”季閔昊來到明蘭麵前,伸出雙手阻止她前行的腳步,“媽,你覺得依他現在的心態,能夠聽得進去你說的話嗎?他們一定會認為你是因為嫉妒,所以才故意這樣說。”
明蘭沒有想到兒子居然能夠說出如此成熟的話,這一點她也想到了,但是那個男人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愛著的人,自己兒子的父親,她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騙而不管,“可是,昊兒,如果我不去告訴他,難道……難道就讓你爸爸永遠蒙在鼓裏嗎?”
“就算他知道了,離開了這個女人之後,依照他那樣的個性,還會有另一個、甚至還有讓你數不清的那種女人出現,媽,你覺得這樣值得嗎?”季閔昊走到她身邊,拉住明蘭的雙手勸慰道:“其實要想揭開她的假麵具很簡單,隻要忍一忍等那個孩子生下來,去做鑒定不就好了嗎?現在你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所以你一定要沉住氣。”
季閔昊超出年齡的異常冷靜與理智讓明蘭大為震驚,仔細想一想,兒子的話說得的確沒錯,她可以忍,因為忍了這麼久,她也可以等,因為從嫁給那個男人開始,明蘭就一直在翹首以盼的等待中度過。
聽了兒子的話,她猶如風中殘葉一般、帶著失魂落魄慢慢走回房間,那副模樣就好像一個靈魂一般飄回去的,讓人看了心裏一陣陣的辛酸和難受。
她走回房間,倚靠在臨近露台位置的藤椅上,微微側頭看著窗外秋葉落滿地的那種殘敗與落寞,就好像她自己的命運一般,原本美麗白皙的臉,現在是孤獨、毫無血色的蒼白,秋風吹進,長長的黑色發絲輕撫在臉上,讓人看了心中一陣心疼,想要伸手拂去她的悲傷。
季閔昊拿起一條薄毯,慢慢走近明蘭蓋在她的身上,“媽,還是那句話,沒有他,你還有我呢,雖然,我不能代替丈夫,但是我永遠都是你的依靠,一生的、永遠的依靠。”
明蘭的視線微微左移,看著成熟、懂事的兒子,她露出一絲欣慰、卻充滿淒憐的笑,微微抬起自己冰涼的手,修長的手指輕撫季閔昊已經寫滿成熟氣息的臉,“昊兒,對不起,媽媽不能給你一個幸福的家庭,不能讓你像其他孩子那樣無憂無慮的長大。”
她拉著季閔昊的手,慢慢落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部,臉上的笑意轉化為一絲溫暖,柔聲的對季閔昊說:“昊兒,你知道嗎,這裏睡著你的笑妹妹,現在她已經三個月大了,很快,我們就不再是孤獨的兩個人。”
季閔昊沒有說什麼,隻是以一隻手覆蓋在明蘭的手上,用自己也沒有多少溫度的體溫,溫暖著明蘭已經涼透的那顆心,她知道,母親的笑是做給自己看的,增添了一個孩子的存在,隻會多一個像自己這樣沒有父親疼愛、隻知道母親孤獨哀傷的孩子而已,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責任所在,並且在心中默默發誓:“妹妹、母親,我季閔昊一定要永遠守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