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燒焦的味道漸漸地濃重。寂靜的公路在遠處呼嘯而來的警報聲反襯下,悲傷的氛圍更加的凝重起來,讓人無法呼吸。
某座富麗堂皇的大廈頂樓。
一個男人伏在窗前,搖曳著手中的酒杯,悠悠的目光穿過玻璃窗看向高速路上那閃著警燈的方向,唇邊掛著一抹詭異莫名的微笑。如果仔細看,那是野獸發動無情攻擊時的危險和邪惡,充滿了嗜血的味道。
“鈴,鈴,鈴……”
電話響起,男人緩緩起身,握起話筒,嗜血地笑。聽了一會,帶笑的眉目一下子僵硬下來,蹙得緊緊的。“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憤怒的聲音從他喉間發出,咬牙切齒,像是恨之入骨的感覺。那空著的手,甚至下意識地坐著刀砍的動作。
“給他留一條活路,以後我還用得著。”對身側沙發上的男人,晃動著手裏的酒,幽幽地開口。那語氣,不像是恩賜,倒像是獵人沒有一槍打死小動物,而是拿刀子慢慢剮的那種殘忍。
覆在窗前的男人頓了一下,轉述了他的話。但語氣裏,似有不甘,卻又不得不從。
掛上電話,一轉身,便看到沙發上的男人眸中的笑意更詭異而冷血。仿佛是懂了對方的意思,他也不由得彎起嘴角,仿佛在期待著更精彩的遊戲。
殘忍的味道,在空氣裏彌漫,讓人恐懼。
夜,深沉。醫院,冷清,充滿著死亡的味道。
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一名年輕男子麵無表情的穿過長長的走廊向太平間走去。太平間裏彌漫著濃濃的死亡氣息,年輕男子走到中間並排著的兩個床架前,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他跪著,就這麼跪著,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瘦長的身體,怎麼也掩蓋不住顫抖的痕跡。他甚至沒有勇氣,去揭開那白色的床單看一眼。
白色的床單覆蓋住了床架上的那兩具屍體,隱約可聞到一股消焦的味道。年輕男子以不變的姿勢跪在地上,眸中的悲傷濃得讓人忍不住淚流滿麵。可是他,早已心痛得流不出一滴淚。他沒有料到,這代價如此的沉重。他也沒料到,骨血之情原來什麼都不是。
醫院裏人來人往,咚咚的腳步聲消停了一會又在走廊上響起。沒有人看到,那個跪在太平間的男人淌在心裏流著的鮮血!沒有人知道,那漫長的一夜,跪在太平間裏的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醫院裏,每天都有人生,有人死。因此,那些死亡的悲傷,在這裏也被衝淡了許多。因為,早已經習以為常。
淩晨時分,幾聲哇哇清脆的啼叫劃破了醫院的寧靜,一個新生命由此誕生。隨之,某間重症病房傳來的警鈴,又一生命離開了這美好的人世。生死的交替不斷地循環,悲哀和歡喜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直到午後,那個死亡的生命被推進太平間,大家都看到了那個跪在地上的年輕男子。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一具木偶人。有人過來攙扶,有人過來安慰。年輕男子看著那二具被白布覆蓋住的屍體,閉上了眼睛,兩行酸澀的淚從眼眶裏劃落,滋潤了那幹枯的雙眼……
看到報道的時候,李嫣幾乎站都站不穩。她還沒有見過練晟的父母,但是練氏總裁夫婦的照片,她是見過的。更何況報紙頭條那鬥大的字,想忽略都不行。
她拿起電話,顫抖著手撥通練晟的號碼,可是電話響了很久,始終沒有被接起來。她更懊惱地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裏。
等拿到他家裏的地址,李嫣直接驅車衝向那裏。一路上,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隻大手捏著,就要捏碎了一樣。
在那座偌大的房子裏,在寬敞的書房裏,她見到了那個瘦長的身影。穿著單薄的衣衫,就這麼坐在了窗前,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而視線,顯然沒有焦點。因為那雙眼眸的主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樣。
“練晟……”李嫣輕輕地開口,眼淚濕潤了眼眶。那瘦弱的背影,那麼的孤單那麼的悲痛,她什麼都不能做。
聞聲,他緩緩地轉過頭來,低啞的聲音道:“你來了。”幾近不可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