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冰原冰海下的火山,漸漸沉寂。赤熱的岩漿漸漸堆成冰海中的粗礪的礁石。沸騰的大海變涼、變冷、變得奇寒刺骨。
我看到許多浮冰,已凝結在一起,不再飄動。遠山,依然通體透明,閃閃發光。茫茫雪野,依然如大海的波濤,綿延千裏萬裏。在零下40度的鬼天氣裏,依然滴水成冰。
在水裏,我和小英的皮帽子上,阿黑和紅馬露在海麵上的皮毛上,已結滿雪白的霜花和晶瑩的冰珠。
水很深,衣服太重,我和小英索性在水中脫掉大衣,脫掉厚厚的皮衣皮褲,緊緊地摟抱在一起,輕輕地踩著水。
濕衣服一甩上岸,刹那間,就凍成一堆堆堅硬的石頭。
我們久浸在海水中,很難受…但不敢爬上岸去。
如果上岸,我們就會變成水晶石一般的冰人、冰馬、冰狗兒。
我堅信,這組神奇的冰雕,一定栩栩如生,一定比世界級冰雕大師的傑作更純樸,更逼真,更個有驚人的藝術之美。
我生在北方。小時候我很淘氣。我是在北風煙雪中滾大的野小子。
記得某天,天空飛著鵝毛大雪,幾個小夥伴呼我去打雪仗,滾雪球,堆雪人。隻過了一會兒,我的耳朵凍紅了,凍痛了。我察覺自己沒帶帽子……貪玩的我,心裏說沒帶就沒帶吧,玩一會兒再說。又過了一會,雙耳麻木了,變得硬硬的,白白的一點都不痛了。
這時,媽媽拿著帽子來了。發現我的耳朵凍得刹白,一句話也沒說,拉著我就往家跑,到家門口她冷冰冰的向我說:“可別進屋,你的耳朵一遇熱就要掉了。你在門口站著,等我到屋裏去取毛巾,取冷水。”
她邊說邊進屋,拿來兩條沾水的毛巾,分別柔成團,捂在我的兩隻耳朵上。過了一會兒濕毛巾從我耳朵裏吸出一層冰。我的耳朵又紅了,又痛得鑽心了。
“痛不?”媽媽輕聲問道。
“好疼!”我皺皺眉,做了一個鬼臉。
“有救了!你可以進屋了。”媽媽的臉上露出笑容。她說,“再晚發現一會兒,你的兩個耳朵就凍掉了……”
記得某夜,鄰居家的十三歲的小胖哥,頂著北風煙雪,到十裏外的姥姥家去,走到半路,滑落路邊的雪坑裏……第二年冰消雪化時,人們才發現他那冰得像石頭似的屍體。
從小我就知道酷寒的厲害。它不僅僅能凍掉人的耳朵、鼻子,還能凍死人。
有人告訴我,人體在沒有防護措施的情況下,極冷的氣溫,能將四肢的血液逼向體腔。聚集在心髒的周圍,使人感到四肢麻木,繼而全身顫抖。當人體的溫度,降到30度以下就會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