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等君歸來(1 / 3)

夏國皇宮,龍騰殿。

兆晉帝冷眼看著手中的奏折,麵色十分難看。

漠北大王半年前方才前來給太後祝壽,這不過半年光景,就收留了夏國的逃犯錦陽王,如今還因為這麼一件事就要跟夏國打仗,兆晉帝能不生氣麼?

事情的起因是,錦陽王畏罪潛逃至漠北,據說錦陽王之子榮世子在漠北被漠北的小公主看上了,兩人一見如故,不日就準備談婚論嫁。

但夏國人卻在這個時候帶兵前去漠北抓錦陽王,這激怒了那小公主,小公主生氣,死活不讓夏國的士兵進城巡查。就跟夏國的士兵起了衝突,好在歐陽易也不少衝動之人,衝突過後就及時帶人離開,並未發生別的事情。

可問題是,事後,漠北大王的弟弟左大王因為心疼自己的小妹妹被欺負了,竟大張旗鼓的跑去夏國境內說要討伐北疆的首領。

那所謂的首領當然是指三皇子,可三皇子已經回京,這不,歐陽易就成了替死鬼。

鎮國將軍歐陽易跟那左大王解釋了一番,那左大王半信半疑的,但終究沒有繼續糾纏,果斷離開了,隻丟下一句,若是再敢對他的小妹妹無禮,就別怪他不客氣。

本來,這件事也就到這裏了,後麵夏國主要煩惱的是如何將錦陽王抓拿歸案。

但,誰知道那左大王在回去的路上突然遇刺身亡……

這不,漠北大王冷天睿大怒,查出了左大王身上的毒鏢是夏國的。於是,懷疑是夏國人故意找人刺殺的。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漠北君王一聲令下,若是夏國不給出一個交代,就要開戰。

然而,最讓兆晉帝生氣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夏國這麼多能人異士,卻沒有一個能想得出對策來緩解這衝突。群臣都隻會一個勁兒的推薦夏瑾寒去迎戰,卻不曾想過,一旦開戰,雙方會帶來多大的傷害。

此刻,龍騰殿內的氣氛十分緊張。群臣站在自己的位子上,都有些坐立不安。

夏瑾煜倒是個聰明的,這個時候很是痛心的跪在地上,對兆晉帝道,“父皇,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沒能處理好北疆的事,才會讓錦陽王再生****。咳咳……兒臣,兒臣願前去北疆處理此事。咳咳咳……”

夏瑾煜一邊說,一邊大聲的咳嗽,那樣子,顯然是病得不輕,或者說是重傷未愈。他這一段話說的很是大義凜然,但那幾聲咳嗽又提醒著兆晉帝,他的身體還沒好。

容老太傅慌忙跟著跪下,到,“皇上,三王爺為處理北疆的事,身受重傷,至今未愈,實在不適合再去北疆,請皇上開恩。”

“皇上明鑒……”

站在夏瑾煜那邊的大臣們都忍不住出聲提醒兆晉帝,這夏瑾煜是為了國事受的傷,這個時候再去北疆,簡直就是要他的命。

兆晉帝深以為然,欣慰的看著夏瑾煜,低聲道,“這件事不能全怪你,你如今身體尚未痊愈,確實不宜亂跑。”

聽到兆晉帝這句話,夏瑾煜嘴角勾起,麵上依然恭敬的謝恩,“謝父皇體恤,隻是,這北疆的****雖然有歐陽將軍鎮壓平定,但那漠北的大軍不日就要抵達漠北與我夏國交界的克爾斯城……”

夏瑾煜說到這兒就打住了,後話其實已經很明顯。敵人很快就兵臨城下,夏國這邊要是再不想出對策的話,那就隻有挨打的份兒了。

夏國好歹也是泱泱大國,如何能被人逼迫到這等地步?

兆晉帝冷著臉,大聲的問,“漠北那邊可有傳來什麼消息?”

韓熙然低著頭,臉色有些凝重,“回陛下,漠北大王稱,除非能還他們一個左大王,或是就拿夏國十座城池作為交換,否則……”

潛台詞是——否則,他們漠北就要衝過來為他們的左大王報仇了。

那左大王本是怎麼死的還不知道,要還一個回去根本是不可能。而要夏國的十座城池,那根本就是欺人太甚。也就是,這漠北是鐵了心要開戰的了。

“啪”兆晉帝用力的拍打著龍椅,怒得差點沒從椅子上站起來,明黃的龍袍隨著他的手舞動,渾身霸氣外泄。

兆晉帝年輕的時候也是馳騁沙場的英勇男兒,如何能因為這樣的緣故就被漠北欺負了?當即大聲道,“豈有此理,這漠北大王既然這麼想跟我大夏國一戰,那朕就成全他。”

夏瑾寒站在台下,始終不發一言。

他是太小看夏瑾煜了,沒想到這個夏瑾煜能使出這麼好的計謀,借著受傷,放錦陽王逃往漠北,明知道漠北覬覦夏國已久,卻還是引狼入室,引誘漠北來攻打夏國。不過是為了對付自己罷了,何必殃及無辜百姓?

夏瑾煜是算準了自己不會不管那些無辜百姓的吧?罷了……

兆晉帝怕是已經被激怒了,再加上歐陽易本就是他夏瑾寒的人,他這個時候若是再推辭或是解釋太多,便隻會落得不仁不義的名聲。

也罷,既然這一戰不可避免,他去迎戰又何妨?

“父皇,兒臣願帶兵迎戰漠北。”夏瑾寒往前跨出一步,拱手,低頭,淡漠的聲音,中氣十足,威力無比。

兆晉帝自然很滿意夏瑾寒的表現,但多少有些擔心他,便道,“太子當真願意去?這漠北人野蠻彪悍,不好對付,此去怕是要對峙數年……”

“身為太子,這是兒臣的使命。”數年又如何,兆晉帝若不是有意讓自己去的話,又怎麼會說這段話呢?

想必是這些日子夏瑾煜身邊的人在兆晉帝身邊說了不少自己的“好話”吧,不然,兆晉帝一向疼愛自己,又怎麼會叫自己去出征呢。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若不去迎戰,今後如何有能力撐得起這夏國,甚至是這天下呢?夏瑾寒在心裏安慰著自己。

兆晉帝滿意的點頭,“哈哈哈,好,很好,不愧是朕的太子,有氣魄,有朕當年的風範。”兆晉帝大笑,道,“來人,傳朕的旨意,太子英勇善戰,無往不勝,封為正一品護國將軍,帶兵八十萬,迎戰漠北,明日啟程。另,加速太子府的建設,太子凱旋歸來後便移居太子府。”

太子府早在兩年前就開始在建了,隻是因為工程比較大,一直沒有竣工。

“謝父皇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夏瑾寒單膝跪地,恭敬迎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俯首,高呼萬歲。

早朝後,龍騰殿外,三王爺夏瑾煜嘴角含笑,陰鷙的雙眼看著夏瑾寒,“太子哥哥此去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北疆****,漠北人野蠻,臣弟可等著你早日歸來。”

夏瑾寒眯起眼睛,冷冷的看著夏瑾煜,“多謝三弟好意,本宮定是不會跟三弟那般的。”

夏瑾煜的臉色一變,緊緊的咬著牙,狠毒的看著夏瑾寒,“那最好,否則,小郡主怕是要傷心了。”說罷,夏瑾煜一揮衣袖,大步的走開了。

輕兒……

夏瑾寒閉上眼睛深呼吸,一步步的走向東宮。

明日就要離開了,今天要是再不跟她說,她定會責怪自己吧……

東宮。

上官輕兒在書房裏,抱著昨天在外麵帶回來的燈籠,小手握著畫筆,在上麵細細的描繪著什麼。

夏瑾寒回到房間沒看到上官輕兒,眉頭微蹙,得知她在書房的時候,就急忙走過來。

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書房正中央自己坐的位子上坐著一個一身大紅色襦裙的小丫頭,她懷裏抱著燈籠,手握毛筆,很認真的在燈籠上勾勒著什麼。

早上的陽光,暖暖的,落在她白皙的近乎透明的小臉上,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剪影,水汪汪的大眼睛裏一片澄澈認真。

如此動人的她,總是能不經意的就撫亂了夏瑾寒的心。他好不容易狠下心來的決定,在這一瞬間又動搖了。

輕兒,為何我會這般不舍,若你也跟別人一樣就好了,也許,我就不會這麼難以抉擇。但,若你跟別人一樣,那我這輩子怕是也不能有那種溫暖的的感覺了。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夏瑾寒淡漠的走進書房,道,“輕兒,在做什麼?”

“啊,瑾哥哥,你肥來啦,等一下哦,馬上就好了。”上官輕兒頭也不抬的應了一句,就繼續奮戰。

夏瑾寒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了她在奮戰的燈籠上,在看到那上麵的畫麵的時候,心不由顫抖了一下,目光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好啦,瑾哥哥,好不好看?”上官輕兒收起筆,將燈籠舉到夏瑾寒麵前,一臉耍寶的笑著。

夏瑾寒深深的看著上官輕兒,而後將視線落在了那燈籠上。

隻見雪白的雪錦布料做成的燈籠上,那原本畫著一個穿著翠綠色天蠶雪紡紗的小姑娘身後,一個被畫小了好幾倍的高挑男子,手指玉扇,目光淡漠的看著前麵的小女孩。他的目光幽深,帶著一抹思念和溫柔,不就是此刻自己的樣子麼?

夏瑾寒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激動,狹長的雙眸看著那兩個比例不太協調,卻很具美感的人物。人的旁邊還畫了一顆開滿了粉色花朵的不知名樹木,畫麵中似有微風拂過,那花瓣一片片的落下,讓原本就很唯美的畫麵,變得更加的生動形象。

這就是她畫了一個上午的東西麼?

心中一動,張嘴,聲音變得有些顫抖,“很好看,輕兒真厲害。”

“嘻嘻,那是當然,輕兒可是小天才。”上官輕兒笑眯眯的將燈籠遞給夏瑾寒,“這個,送給瑾哥哥哦。”

“送給我?”她不是很喜歡這東西麼?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才換來的燈籠,她……

“嗯,這個本來就是想送給瑾哥哥的,嘻嘻。”上官輕兒說著,不知為何又有些難過了起來。

夏瑾寒的手緊緊的拿著那燈籠,看著那上麵唯美的畫麵,心中也很是難受。

但,有些話還是要說出口,“輕兒,我……”

“瑾哥哥,輕兒去彈琴給你聽好不好?上朝累了吧?走……輕兒現在很厲害了哦。”上官輕兒打斷了夏瑾寒的聲音,小手拉著他就要出去。

夏瑾寒跟她走了幾步,終究還是拉著她停下,“輕兒,聽我說。”

他蹲下,蹲在她的麵前,一襲白色的長袍鋪在地麵上,美麗無瑕。

上官輕兒咬著嘴唇,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隻是點點頭,“嗯,你說。”

其實她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早朝上的事情,她剛剛就聽到外麵的侍衛在討論了,隻是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樣的消息。

“傻丫頭,哥哥知道你舍不得,哥哥也不想離開你……”

“那就讓輕兒跟著去,那樣就不用舍不得了,好不好?瑾哥哥……”上官輕兒飛快的打斷夏瑾寒,水汪汪的雙眼滿是淚水的看著他。

夏瑾寒心中一痛,忍著難受,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哥哥這不是去玩,相信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多則一年,快的話半年就好。邊疆環境惡劣,此去危險太多,你太小了……”

“輕兒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輕兒會很乖,很聽話……”上官輕兒說著,眼裏就大顆大顆的滑落,那樣子,叫人心疼不已。

可是,就算心疼,他也不能動搖。

明白這樣的話說的越溫柔就越容易給人還有希望的錯覺,夏瑾寒狠下心,冷著臉道,“別胡鬧了!你以為打仗是兒戲嗎?你不過四歲,這身板如何能經得起長途跋涉的折騰?去了戰場,你又能做什麼?難不成本宮上戰場打仗,還要請人在大帳裏給本宮看孩子麼?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本宮已經決定了,明日一早就送你到城外的普崖山,讓師傅教你武藝。本宮不在的這些時間,你就乖乖的留在那裏。”

說罷,起身,轉身,不再看哭成了淚人兒的上官輕兒。

天知道他有多不舍,有不願分開,可,他不可能帶著個孩子去打仗。上次冷天睿試圖對她下手,就已經讓他緊張了好一陣,這一去,萬一冷天睿耍詐,把她抓去了,那他要怎麼辦?

再者,戰場的環境惡劣,他怎麼忍心讓她跟著自己吃苦呢?

不管從哪方麵考慮,夏瑾寒都不會帶上官輕兒去戰場,絕對不能。

上官輕兒咬著嘴唇,腦海全是他那一句,“去了戰場,你又能做什麼?難不成本宮上戰場打仗,還要請人在大帳裏給本宮看孩子麼?”

原來,自己真的是他的累贅,他是這麼覺得的……

上官輕兒咬著嘴唇,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那垂地的白色衣袍,心如死心。

“輕兒,知道了。”帶著哽咽的聲音,聽得人心都要碎了。

夏瑾寒手緊握,強忍著自己內心的痛苦,沒有回答她的話。

而上官輕兒沒有得到他的回複,知道他是生氣了,也不敢看他,隻是低著頭,步履維艱的走出書房,隻留下一句,“輕兒困了,回去休息。”

“嗯。”夏瑾寒硬生生的擠出一個字,看著她眼紅的身影慢慢遠離自己的視線,心如刀絞。

不過是半年的相處,為何離別會變得這麼難?

可,她自從來到這裏,就再沒有離開過自己,離開之後,她會不會睡不著?會不會很傷心很難受,會不會……

夏瑾寒心裏想了很多很多,但終究隻是站在原地,沒有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