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霆燁和鳳祺沐跟到吳大壯的院子裏時,就看見寧如秋隻穿中衣跪在吳彩離的屍體旁。滿院四壁都是被火光映出的搖曳跳動的影子,宛若妖魔鬼影。寧如秋瘦削的背影在這滿院火光鬼影裏顯得那樣渺小,卻偏偏透出一股讓人不敢小覷的氣勢來。
鳳祺沐要走進去,卻被司霆燁拉住,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就見寧如秋伸出手慢慢地把吳彩離臉上的血跡擦幹淨,替吳彩離整理著儀容。
四周都是燒著的木梁斷裂和房屋倒塌的聲音,司霆燁歎了口氣,還是走進院子,走到寧如秋背後,正想要勸她,就聽見寧如秋捂著臉發出一聲痛呼。
他一驚,彎下身子掰過寧如秋的身子,就看見寧如秋的左臉上起了一大片紅色的疹子。怎麼回事,明明離一年還有九個月的時間,寧如秋的臉怎麼可能現在就發作了?
七星草!
他轉頭去看吳彩離的屍體,確實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那些人居然在吳彩離身上下了七星草的粉茉!
他們知道寧如秋是真心把吳彩離當作自己妹妹,與吳彩離感情頗深,一定不會放任吳彩離的屍體不管,所以故意讓吳彩離赤身裸體死在這,這樣寧如秋見到就一定會上去掩蓋。
這個神秘組織好深的心思,下手不僅迅速狠辣幹淨利落,判斷還是極準的,料定了寧如秋是司霆燁心上的人,如今寧如秋臉上的盅毒發作,司霆燁定會先去為她尋找解盅方法,這樣必然分身乏術,無力追查這個神秘組織!
“秋兒,很疼麼?”司霆燁焦急地捧著寧如秋的臉看,“你的手碰過吳彩離的屍體,她屍體上有誘發你臉上盅毒的七星草,你別再用手碰臉了。”
“盅毒?”寧如秋皺眉,“所以我的容貌才會變得跟吳彩鶯一模一樣麼?”
“嗯,詳細的事情等等再說,”司霆燁點點頭,抱起她,“我們先出去,回去把你肩上的傷處理一下再說。”
“可是小離——”寧如秋被司霆燁抱在懷裏,隻覺得一陣疲憊,這短短半天,經曆太多。
“不是還有祺沐在麼。”司霆燁轉頭看向鳳祺沐。
“知道啦,知道啦。”鳳祺沐走進來,對司霆燁和寧如秋道,“這裏就交給我處理,你先帶師傅回去,她的臉還是不宜在吳彩離的屍體邊待太久。”
司霆燁對鳳祺沐點點頭,抱著寧如秋一路用輕功,風馳電掣般趕回鳳祺沐的臨時府祗。寧如秋臉上的紅疹已蔓延至大半個左臉,司霆燁趕快去拿來了一瓶藥丸和一瓶不知道是什麼配成的香露。
“吃一顆。”司霆燁把藥丸倒了一顆,遞給寧如秋,“這是用綠荼姑娘留下的藥方配成的,可以抑製你臉上的盅毒,每天服一粒,等等再塗下香露,可以讓臉上的紅疹不再蔓延。”
“蠍毒和守宮,還有屍參和雷公藤花粉?”寧如秋隻一聞,就猜出了藥丸的成分,“都是劇毒之物啊。”
“劇毒?”司霆燁嚇了一跳,就要把藥搶過來,“那你還是不要吃了。”
心想是不是綠荼臨死前腦子不清醒,還是鳳祺沐配藥配錯了。
寧如秋收了手,把藥丸收在手心,問司霆燁,“這個綠荼是什麼人?”
“她是南疆巫盅師,六弟的盅毒就是她解的。”司霆燁回答。
“果然。”寧如秋點點頭,所謂術業有專攻,盅毒本就不是她擅長的,隻是她也知道盅毒通常都是由劇毒之物養出來的,想必綠荼的這個藥用的是以毒攻毒的道理。她把藥丸放進嘴裏,咽了下去。
“秋兒,你怎麼吃了!”司霆燁大驚失色,就要逼寧如秋吐出來。
“無妨。”寧如秋擺擺手,“她既然是巫盅師,留下的方子必然是不錯的,隻是不知道這個綠荼姑娘現在在何處,可否請她為我解盅?”
司霆燁的眼神黯淡下來,還未回答,就聽見鳳祺沐站在門口冷冷道,“她死了。”
“死了?”寧如秋一驚,“怎麼死的?”
“她死在殺死吳家一家的這些人手上,”鳳祺沐回答,“也是她告訴我你被人用盅毒易了容,碰到七星草就會提前發作。”
說完,鳳祺沐就垂下眼不再說話,他知道綠荼是為了他而死的,他雖向來視綠荼為知已,卻也總是刻意保持著距離。他知道綠荼對他的心思,所以故意對她若即若離,希望能讓她死心。
當時追查這個神秘組織的事情,他並未讓她知道,他並不想讓綠荼卷進這些事裏來。綠荼是南疆巫盅師,是本任聖巫親選的繼承人,遲早是要離開天宏國的。而且此次事情事關朝廷,牽扯甚廣,讓南疆也參與進來沒有一絲好處,隻會讓事情變得更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