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市井之間的議論之聲就從未消停,前段時間,孫太妃下旨要冊封葉詩然為燁王府側妃的聖旨也早已傳遍了國都城中的大街小巷,但令人震驚的是司霆燁當即抗旨,而後被孫太妃冠以不孝之名罰去守皇陵。
但不久前,市井之間又有傳聞說葉詩然在燁王府中與寧如秋發生衝突,被寧如秋一怒之下趕出了燁王府。
昨兒又聽說葉詩然大鬧燁王府,晚上剛一離開燁王府就慘遭殺人,暗下黑手之人毫無疑問就是那寧如秋。
國都城內議論紛紛,平城葉家葉總督也聽到傳言,當即馬不停蹄地趕往燁王府為自己的女兒討個公道,隻是他實在難以置信,昨天還好生生在家迎客的女兒怎會一夜之間就香消玉殞!
燁王府內。
葉詩然的屍體已經被司霆燁安放在王府偏廳內。
司霆燁心情大慟,葉詩然的死竟不免讓他有些自責。寧如秋的身子尚還有些羸弱,聽到葉詩然慘死在燁王府外的消息,隻是一愣,旋即又扯起一抹苦笑,她的死,世人大概又會將罪名安在她的頭上吧。
天色暗沉,就連太陽都躲在了雲層後麵,不肯出來,似乎在哀歎葉詩然這條如花的生命就這麼戛然而止,然而,悲傷無止盡,萬事有緣由。
半晌時候,葉總督風風火火殺到了燁王府,第一個便是找到了寧如秋。
身懷有孕的寧如秋臥在床榻上,神色漠然,對於前來向她興師問罪,厲聲責問的葉總督,她懶得解釋,甚至懶得回應,昨晚一事後,她明白,沒有什麼事比保護她腹中的孩兒周全更為重要。
偏廳內,陰風漸起,冥紙紛飛。
葉總督站在偏廳內,他看見自己心愛的女兒正無聲無息的躺在那兒,沒有跑過來柔柔喊他一聲爹,沒有滿臉的淚花,沒有哀怨的神情。葉總督心下荒蕪一片,空空的,又好似千斤重的一個東西壓在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她不是讓他幫她泡一壺茗茶給客人麼?她怎麼不說話了……
他仍然不敢相信,她的女兒已經死了,隻是他依舊蓬勃英氣的臉卻突然像是蒼老了許多,鬢角的發絲竟在一瞬間白了幾根。
“請舅舅節哀順變……”司霆燁在葉總督身旁站定,神情沉鬱而肅穆。
才是突然被人踩到了雷點,葉總督當即大聲吼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一個如花年紀的女孩兒一下子說沒就沒了!”葉總督悲痛不已,言語間,眼底似有不知名的液體湧動。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所有人心裏都不好受!”
然而司霆燁的安慰對於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葉總督不但沒用,反而令他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她多麼乖巧的一個孩子,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急著帶走她!”想起她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刀痕,他的心就疼的難以自已,作為父親,他沒有保護好女兒,他恨自己不能代替她承受那樣的疼痛。
他想大吼大叫,卻發現原來悲痛至極的時候,會是一種從心底裏溢出的絕望感與無力感。
這種深深地無力感,剝奪了他想要大吼的理由。
“凶手是不是寧如秋,難道她就那麼討厭詩然?詩然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表妹,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過她麼!”葉總督神殤地看著司霆燁,聲色斷腸。
司霆燁聞言,立時皺起了劍眉,淡聲道,“不管舅舅信不信,秋兒她絕對不是殺害詩然的凶手,她身懷有孕,昨晚我一直陪在她身邊!方才我檢查過讓詩然致命的傷口,發現……”
司霆燁說著,突然頓住,喉嚨裏一陣澀然,似在努力克製某種情緒,又似在回憶著什麼痛苦的事情。
葉總督眸光一緊,追問道,“發現什麼!”
司霆燁驀然收回思緒,“殺死詩然的手段與當年殺死我母妃的手段極其相似……”
一段在他們心間塵封已久的沉重記憶,因司霆燁一句雲淡風輕的話一下子又被無情揭開。
那時候他的母妃是一抹極鮮亮的顏色,泱泱後宮之中像是春天裏蓬勃綻放的最嬌人的花朵。
可那朵花,不久就凋謝了。
慘白如紙的雙頰上,有一個清晰可見的青色掌印,雪白的頸肩有一條深深的刀痕,刀痕深刻入骨,鮮血像是一股血泉噴湧而去,點點滴滴,染紅了她的衣裳,殷紅了他的雙眼。
葉總督臉上的怒氣驟然銳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痛,他怎能不記得,他的母妃是怎樣死的!他想他一輩子也忘不了她臨走前的情景!隻是他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女兒會遭遇相同的慘劇!
他愣在那裏,任由悲傷將他的心一點點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