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孫佳敏的寢宮裏,出奇的靜。
偌大的寢宮之中,隻有孫太妃與孫佳敏,還有另一名奉旨前來給孫佳敏‘接生’的太醫。孫太妃與孫佳敏均是一副焦急的模樣,孫佳敏更是焦慮地不停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少頃,終是忍不住擔憂道,“姑姑,這樣真的可行麼?”
孫佳敏聲音不大,似是有意隻說與孫太妃聽,一旁跪著候命的太醫卻聽的一清二楚。隻是此時低垂著頭,即便是聽見了,也不敢亂說亂動。
孫佳敏話音一落,便又聽見孫太妃接聲道,“你無須多想,更不用太緊張太敏感,這個計劃你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麼?咱們如今這麼做是名正言順,況且這一切事情自是由將軍親自操辦。”
“可是……我還是覺得此事有些不妥,萬一……”說著,孫佳敏又忽的頓住,瞥了眼一旁跪著的太醫,欲言又止。
孫太妃豈能不能她的意思,“那有什麼?你先休息會兒吧,將軍估摸著天黑才能回來。”說著,又轉眸對太醫漫聲道,“這宮裏有吃食,你今日就不要回去了罷!”
對上孫太妃的眼神,太醫心下驀地閃過一絲惶恐,再開口,聲音竟都有些微微顫抖,“臣不敢冒犯,臣撐得住!”
不覺間,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無邊無際的長空猶如一張黑色的巨網,將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墨色之中。
夜漸漸深了,起了霧,起了風,穿過寢宮的廳堂,送來一片沁涼。吹得衣衫單薄的孫佳敏打起了噴嚏。
“阿嚏!”
“你看你,我說讓你躺榻上休息,你不聽,這下可是著涼了?”眼見夜色已晚,卻仍不見秦白時歸來的身影,孫太妃連說話的語氣也不甚好。
孫佳敏揉揉有些發涼的鼻尖,裹了裹身上的衣衫,“我沒事,待會兒將軍回來,我能早早望得見!”說著,孫佳敏一雙眸子緊緊鎖著寢宮門口處,幾許期盼,幾許焦灼。
而先前就已經跪在地上的太醫早已感覺雙腿發麻,此時早已沒有任何隻覺,然而身體上的折磨遠不如精神心理上的一點點吞噬。從孫太妃與孫佳敏的口中,他隱約也知道孫太妃與孫佳敏以及秦白時之間所謂的計劃,今日他被宣來孫佳敏寢宮為孫佳敏診治,卻發現孫佳敏除了有些心緒不寧外,身體根本沒有什麼毛病。
然而孫太妃與秦白時卻要讓他對外宣布,孫佳敏不慎跌倒,腹痛不止,有早產的跡象,當初孫佳敏懷孕是他親手診斷出來的,不可能有錯,而如今看樣子,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孫佳敏腹中的孩子已經流掉了,再往深處想,孫佳敏與孫太妃苦苦等著秦白時,又聽得她們之間的對話,細細琢磨後,太醫禁不住冷汗直流。
好在這寢宮裏光線昏暗,孫太妃與孫佳敏並未發現他的異樣。
又不知過了多久,孫佳敏忽的瞥見寢宮外有一抹黑影一閃而過,頓時大喜道,“回來了!應是將軍回來了!”
半躺在鳳榻上有些疲倦的孫太妃一聽秦白時回來了,頓時倦意全無,坐了起來,雙目張望著寢宮外頭。
須臾,果然見一抹黑影正以迅捷的速度朝這邊奔來。
秦白時一路飛奔,在寢宮內停下腳步,孫太妃與孫佳敏連忙圍了上去,孫佳敏更是盯著秦白時懷裏抱著的一個包裹目不轉睛,“快給我看看!”
雖是別人家的孩子,但注定要她撫養,而在之前的焦灼的等待中,孫佳敏母性大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剛出世的嬰孩兒究竟是何模樣。
而此時,仍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太醫偷偷抬眼瞧了眼秦白時,心下頓時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隻是他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用一個不知來路的孩子冒充先皇的遺腹子,這……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嗬!
如是念著,太醫額上的冷汗不覺間又多幾分。
秦白時將懷中用粗布衣衫包裹著的嬰兒交給了孫佳敏,孫佳敏頓時皺起眉頭,嫌惡的將嬰兒身上的粗布衣衫丟在了一邊。“好髒,怎麼也不弄塊兒好點的布!”
孫佳敏畢竟是過來人,懂的要比孫佳敏與秦白時多,看了眼孫佳敏懷中安安靜靜的孩子,不由擔憂道,“這還是看樣子是剛出世,怎麼不哭呢?不會是有毛病吧?”
秦白時抖抖眉毛,笑道,“他已經出生好幾天了,絕對沒問題,這會兒興許是睡著了吧!你們是女人,就好生看著他,有什麼問題就跟我說!”
秦白時話音還未落,便聽見孫佳敏懷裏的嬰兒驟然啼哭起來,孫佳敏又驚又喜,“這……他會不會是餓了呀,可是這麼小的孩子要給他吃什麼呢?”
這倒是個問題。
孫佳敏沒有生產,根本就沒有母乳喂他。而這件事情又不能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