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覺得毛樂言這次回來,整個人都深沉了許多,也憂鬱了許多,他知道她跟他說這半年多的事情,肯定有所隱瞞,但是他不想深究了,她回來安好便已經是最大的欣喜。他道:“你如今沒地方住吧,跟本王回去,住在王府裏吧。”
毛樂言點點頭,“我無處可去,隻能去王府。不過,我的身份希望你謹慎處之,不要泄露了風聲。”
慶王歎息道:“其實就算你換了麵貌回來,但是,你的聲音卻還是半分不變,有心的人隻要試探你幾次,總會知道你的身份。”
毛樂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選擇住在王府而不是住在皇宮。在王府裏,我容貌平凡,無法讓你們妻妾們生出敵意,沒有人會懷疑我的身份,也不會有人理會我。相反,在皇宮裏,有太多精明的人了。我實在奇怪,為何太後如此肯定是我?”
慶王想起她的藥箱還有她開出的藥丸,不由得淺笑,“你以為能瞞騙得過誰?今日皇上是沒有看到你開給太後的藥。加上他一直都避諱談起你,聽你的聲音如此相像,他心中早就失魂落魄,不敢再停留,若是他內心再強大一點,未必就認不出你來。至於太後,恨你已久,連你死了都不肯去看一眼,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而不是你的愛人,所以,你靠近她身邊,她全身的羽毛都豎起來,就為了和你抗衡。太後十分精明,你別小看了她。”
“我哪裏敢小看她?隻是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恨我。”毛樂言覺得有些悲催,自問自己對太後都已經仁至義盡了,她上一次被妖魔纏身,是她救了她,這一次,自己頂著被人識穿的危險入宮為她治病,她反倒不感激,還是說那樣莫名其妙的話。真不明白自己哪裏這麼讓她嫌棄的。
慶王搖搖頭,“說真的,本王也不知道。”他說罷,又道:“本王方才命阿信去禦書房跟皇上說了一聲,說本王要帶你去王府為母妃治病,母妃最近的情況也不如理想,你還是趕緊地去瞧瞧吧。”
毛樂言本想著先去為太妃診治的,但是見皇帝廣貼皇榜,為太後尋找神醫,也知道太後病情嚴重,所以,略一裝扮,便直奔皇宮了。她也正想著如何入宮,便看到了慶王入宮早朝的轎子。如今景王在香江城鎮守,隻能依靠慶王了,所以,她讓慶王知道她的身份,也好方便日後行事。
兩人直奔王府,毛樂言站在門口,略一躊躇,便跨步進去了。
王府內景物依舊,她很想回去之前住過的院子裏看看,但是,那院子裏有太多小舒的記憶,她不敢觸及。其實,她能理解劉漸為何絕口不提她。因為,她也不敢觸及關於小舒的所有事情。小舒如今還不能輪回,雖然是救人而死的,但是還在地府裏等待投胎。她其實知道每個人都會死,生命的隕落,並不罕見,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但是當小舒氣絕在她麵前的時候,她還是幾欲瘋狂地大喊。其實潛意識裏,她已經把小舒當成自己的親人了。
太妃的情況其實比太後還要嚴重,但是太妃因為有孫兒陪伴,心境開朗,所以看起來比太後還要精神一些。當毛樂言一說話的時候,太妃和玉姑姑都震驚了,兩人都狐疑地瞧著毛樂言,太妃心水清,問道:“這位大夫,您貴姓?”
毛樂言聽得她這樣問,便知道太妃心中起了懷疑,她知道一會開藥的時候,必定也是瞞不過太妃的,便道:“回太妃的話,小女子叫陳元了,毛樂言是小女子的師姐。”
太妃一愣,上下打量著她,“她是你師姐?怎麼沒聽她說過她還有個師妹?”
毛樂言勉強一笑,道:“怕是我這個師妹學藝不精,她不願意提及吧。太妃請放心,小女子雖沒有師姐如此精深的醫術,但是同出一個師門,所以太妃的病,小女子還是有把握的。”
太妃搖搖頭,緩緩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治好是福氣,治不好也是命,我活到這個歲數,該有的都有了,還有什麼不滿足?你師姐,是我心中的一個痛,她走得太突然了,我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日後我老婆子死了,見到她,也是要質問她為何如此狠心的。”
毛樂言眼眶一熱,急急別過頭去,有些哽咽地道:“師姐對小女子也是極好,所以師姐的死,我們都恨難過。謝謝太妃如此看顧師姐,相信師姐泉下有知,也會心足的。”
玉姑姑也難受地道:“是啊,你師姐是個頂好的女子,早知道她入宮是會送命的,我是寧死也不讓她進去。這一去,便再沒回頭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