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是我的隨身仆從,平素喚我主子,怎的今日大膽起來,喚我名諱了?不過這聲音,怎聽起來有些不對啊?
“竟然這時了……”我按了按額頭,不經意的一瞥,明黃的料子上繡著巨龍騰雲,合著窗外照射而進的陽光,晃得我有些眼暈。
我一軲轆爬起,慌忙跪倒在地,詫異到不行:“臣惶恐,臣有眼無珠,不知聖駕,罪該萬死,懇請皇上恕罪!”
鳳吟端坐在床畔,就著手中茶杯,悠哉的抿了幾口,看得我直楞神,那不是我方才喝過的茶麼?
“既然子卿知錯,那朕有一事,子卿也當允了。”
“那是那是,皇上有什麼事隻管說,隻要是臣做得到的,臣自當肝腦塗地,粉身碎骨在所不辭。”我擦了擦額角的汗,還好鳳吟沒叫我皇叔,否則準沒好事兒。
“皇叔言重了,朕怎會將皇叔往火坑裏推?”又喝了兩口茶,鳳吟將茶杯放在一旁桌上,笑得別有深意。
我聽罷,心中咯噔一聲,叫了皇叔,準沒好事兒。
“聽聞近日楚樓來了個美人,一笑傾城,子卿同朕一道去看看吧。”
他說這話的表情活像在問你今天吃飯了沒,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我抽抽嘴角,一個好字出了口。
唉,這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不要,硬是愛去那些個秦閣楚樓閑逛,倒不覺丟了皇家的臉,您可知朝中的流言蜚語是怎麼評判我的?
放浪形骸的是我,教壞景帝的是我,窺斂帝位的還是我。
我的鼎鼎大名,朝中耳熟能詳,眾良臣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千刀萬刮了去。
我換了身算得上樸素的青衣,將自己打理一番,隨鳳吟一前一後出了房門,行至內院時,院中人三五成群,吵吵嚷嚷,間或夾雜著哭泣,不知所謂何事,鳳吟顯然也注意到了,頓住腳步,衝我揚了揚眉,丹鳳眼裏染上了些許好奇。
我會意,慢悠悠擠上前去,家仆見著是我紛紛讓了道,隻見母親神情嚴峻,端坐上位,身側站著隨身侍婢,手持家法,地上跪著我的王妃,衣衫不整,抽抽噎噎,還有一家仆被五花大綁著,低垂著頭跪在王妃身側。
我站在那,甚是無語,這樣子……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子卿,你來得正好,這女人身為王府中人,竟敢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你說該當如何?”母親瞥見我,道。
“……這,隨母親怎麼處置。”我不住扶額,早前便知王妃心中已有所屬,但誰又料,她竟做出這等事來,我自問沒虧待過她,她要什麼我給什麼,她說向東,我可沒到過西,現如今鬧成這般模樣,就算我求情,不知何故恨透了我的母親怎會應我的願?何況,這種敗壞名聲的事,堂堂熙王府,貴為皇親國戚的人啊,又怎容得了呢。
“王爺,求您看在臣妾肚裏孩子的份上求求母親,饒了臣妾吧。”她纖細的玉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衫下擺,一手摸上有些微突的小腹,哭得梨花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