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區和工匠鎮區交界。
幾十棟破舊的兩層尖頂小樓排成兩排,陳澤家就住在最西邊的一棟。
白月和紅月升上半空,遠處廢棄的灰棕櫚林地飄散著光點,恰好傳來夜梟的喑啞叫聲,穿透寒冷的空氣,顯得淒厲滲人。
“哢嚓”,陳澤打開家門,徑直走了進去。
一間狹小的客廳,左邊是兩個臥室,分別住著陳澤父母和弟弟。右邊櫸木樓梯通向二樓,上麵是陳澤的房間和儲物間。
“市政廳第六騎士隊發布奇異種藍色警告,近日,城南飛白湖中發現不明禽類奇異種,已有多名周邊居民失蹤……”
夾雜著電流和噪音的電台女聲傳來。
陳澤順著聲音看過去,父親陳平斜靠在沙發上,花白的腦袋靠近一台老式收音機,津津有味地聽著。
他走到沙發旁的矮櫃,拿起紗布、消毒藥品和教會【護佑噴霧】,熟練處理起傷口。
“阿澤,回來啦。”父親陳平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看到陳澤手上凝結的血痂,渾濁的眼睛裏泛著光。
自從陳澤成為警員,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
父親陳平沒有多說,站起身來:“麵包剛烤好,你媽留了一碟瀝油,我給你拿過來。”
他抖擻起身體,麻利地從廚房拿出食物,放在餐桌上。
工薪階級的家庭都很窮,每周隻能吃得起一回烤肉或者煎肉。將烤肉滴落下來的油脂收集起來,代替黃油和奶酪,用麵包蘸著吃,能感覺到肉味。這就是所謂的“瀝油”。
陳澤簡單包紮好傷口,隨後捏著麵包,蘸著瀝油,吃了起來。
陳澤的父親陳平在橡膠公司上班,母親劉妍則在紡織廠做工,每天工作都很累。
尤其是母親,身體一直多病,下班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給一家人準備好晚餐,就早早入睡。
很快吃完,陳澤擦擦嘴,蹬蹬蹬直上二樓,走進自己的臥室。
狹小的空間裏,一張單人木床,一套靠窗的桌椅,角落裏一個木製衣箱。
這就是陳澤臥室的全部家具。
脫下衣服他才發現,剛買的清醒藥劑碎了兩瓶,隻剩下三瓶完好。灑出的藥劑已經凝結在衣服內側,暈開碧綠的水漬。
陳澤眉毛一皺。
本來五瓶裏,他計劃自己一瓶,弟弟四瓶。現在隻剩下三瓶了。
購買這五瓶清醒藥劑已經花掉了自己大部分積蓄,而且再要買的話,還不一定能買得到。
陳澤把完好的三瓶藥劑放在床邊,準備都留給弟弟。清醒藥劑對自己固然重要,但兄弟倆感情深厚。而且弟弟的天賦比自己好太多,不能耽誤他。
想到從小聰明、努力的弟弟,陳澤心裏泛起欣慰的情緒。他沒有意識到,其實他自己也才十六歲。
將玻璃殘渣清理好,衣服搭在衣架。隨後,陳澤摸出了那個白色晶體。
一道暗紅色的蜿蜒印記凝結在晶體內部,像一截斷裂的血管。晶體表麵溫潤微涼,光彩流轉,唯一不和諧的是沾染著點點紅色的血液。
有些血液已經滲進晶體內部。
他聯想起【元素晶石】,那是隻有【一階職業者】們才能用得起的昂貴商品,也是這樣剔透晶瑩,反射出迷人的光彩。
不過,商店裏的【元素晶石】五顏六色,而手裏的這塊晶石則完全透明。
其實他心裏早就猜測到,這塊晶石是那個“狼人”掉落的。但一想到【元素晶石】能賣五十個銀塔勒,他還是沒忍住撿回家裏。
隻要能有五十個銀塔勒,弟弟的學費就再也不是問題,父母也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
養好傷後,就把晶石轉賣掉。
就這麼決定!
他拿起晶石,準備放到小抽屜裏藏好。
可當陳澤左手接觸到晶石表麵的時候,突然!一股吸力牽扯住他的傷口。
目光投去,隻見晶石已經隔著紗布貼在傷口之上,即使手指已經鬆開,依然緊緊吸住!
一陣刺痛襲來,已經結痂的傷口又汨汨滲出血液,沾染上晶石緩緩滲入,逐漸接觸到內部紅色的血液。
陳澤感覺一股火熱的暖流從晶石傳來,通過傷口進入手部血管,隨後流轉全身。
痛!
蝕骨挫筋的痛!
如同無數條滾燙的火蛇,在狹小的血管脈絡間遊走撕咬,熱量蒸發著接觸到的血液和肌肉,陳澤感覺自己的身體內部在溶解!
“啊——”陳澤呻吟,痛苦擊垮了他緊鎖著的牙關。
痛苦一陣陣襲來,慢慢的,他感覺晶石內部不再傳導暖流,但體內的“火蛇”全都向著一個方向湧去,源海內原本少得可憐的冰係元素已經消失殆盡,被熾熱的湧流一擁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