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對福伯的這番話信服九成九,還存有零點一的幻想。又或者說,林澤身邊的的確確存在講義氣的兄弟。
神父、屠夫,還有那個遠在歐洲,接手了自己九死一生任務的小黑——這幫人,都是林澤身邊僅有的朋友、兄弟。
大混子們與林澤談妥之後,紛紛告辭,唯獨大力留了下來。喝茶的林澤瞥了他一眼,笑問道:“不跟那幫大混子慶祝去?”
“沒意思,他們喝酒太陰。”大力腆著臉,行至林澤麵前,跟起初那大義凜然的模樣迥然不同,討好般說道。“小林哥,能請你幫個忙嗎?”
“隻要不是作奸犯科,違法亂紀的事兒,我能幫的就幫。”林澤認真說道。
“——”大力抽了抽嘴角,旋即變魔術般從屁股兜摸出紙和筆,遞到林澤麵前,靦腆道。“能給我簽個名不?如果能寫上小刀會的會詞,那就最好不過了。”
林澤聞言,忍俊不禁道:“你就一張紙?我怕簽的不過癮啊。”言罷隨手在紙上塗鴉般簽了字,寫了小刀會的會詞:小刀現,江湖見。
很簡單的會詞,可大力每每念叨這句話,便會熱血沸騰。老實說,他走上這條道路,九成是被小刀會影響的。在他看來,成為小刀會成員,那絕對是一種無上榮耀。
夜間九點,林澤吃著大力邀請的宵夜,接到刀疤電話。刀疤已連同他那個死黨兄弟完全掃清金元地盤。其中艱辛不一一列表,但最後刀疤還是很驕傲地告訴林澤,小刀會的名聲還在,有些場子一聽是小刀會插旗,那些弟兄立馬投奔了刀疤。而那幫大混子離開會所後,也是向下麵的人放話加盟小刀會。一時間,小刀會死灰複燃的消息席卷北區,連南區大佬們也聞之色變。
氣勢頗為驚人。
一間略顯奢華的書房內,燈火通明,屋內裝飾得極為仿古,頗有幾分濃墨書香意味。椅上的中年男子身穿中山服,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白皙的臉龐上沒讓歲月那把殺豬刀留下絲毫痕跡。高挺的鼻梁上有一副看書時戴上的眼鏡,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右腕戴著一串佛珠,模樣略帶幾分儒雅味道。怎麼看都像一個浸淫古樸文化多年,造詣高深的學者。
但在華新市南區道上,甚至是商界、政界,無人不知這位黑白兩道通吃的地下霸主——喬八。
他今年四十八歲,但從他十八歲那年,便投身道上,幹起汙穢勾當。二十歲帶著十幾個兄弟在南區一處娛樂街插旗。一路走來,他誌得意滿過,也躊躇滿誌過。更是一貧如洗過。直至今日,他已是南區道上說一不二的大哥大、梟雄級人物。
道上傳聞北區龍頭去年暴斃便是他所為,無奈這位龍頭旗下兄弟尋不到證據,也隻能咬牙咽下這口惡氣。
“確定是他?”喬八放下手中書卷,摘下眼鏡,那雙看似清澈,實則深不見底的眸子瞥了李斯一眼。
李斯被喬八那攝魂奪魄的眸子一掃,立刻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忙不迭恭敬道:“是的,老板。小刀和模樣都跟當年差不多,隻是比當年更成熟,更殺伐果斷。”李斯頓了頓,又是忐忑地說道。“他還讓我給您帶句話,說是有空聚一聚,飲飲茶。”
喬八嘴角泛起一抹詭譎的笑意,嗓音磁性而低沉道:“他倒是跟當年一樣,還是那麼直白。”
“老板——”李斯猶豫著看了喬八一眼,試探道。“不如我們再召集人手把他給——”李斯沒把話說全,但虛空一劃的動作,卻是讓喬八明白了他的心意。
“連血鬼都殺不了他。你還能找誰?”喬八微微皺眉,似乎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淡淡道。“隻要他沒做出太大動作,你便不要插手。安心做好我交給你的任務,其他的,不要浪費精力去琢磨。”
“可是他終究是小刀會——”
“沒什麼可是。”喬八微張嘴唇,淡漠道。“三年前我能毀了如日中天的小刀會,現如今屠夫殺豬、神父殺人,從牢裏走出來的林澤也隻是給富家子弟當保鏢。還能有什麼作為?小刀會或許在那些大哥心裏有些分量,在我眼裏,不過爾爾。”
李斯作為喬八的幕僚,智囊謀士,他有義務將任何對老板有威脅的存在扼殺在搖籃中。但既然老板親自發話,他也不在多言。
一時間,書房內陷入詭異的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