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你都梳妝打扮大半個鍾頭了,還沒好?”門外傳來韓家大小姐不耐煩地催促。
“馬上,我正在塗眼線。”小林哥嘟囔著往臉上抹了一把爽膚水,意圖使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更加緊繃,方便擺出威嚴莊重的模樣。
出門,在韓家大小姐嘮嘮叨叨的埋怨下驅車,直奔青峰會所。
今晚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不止是對陳韓兩家如此,還有無數關注這次講和酒的豪門。
林澤專心致誌地驅車,麵色平靜,嚴肅矜貴得像初次賣身的雛鴨。緊繃的臉龐跟僵屍似的,不露分毫笑容。
講和酒的舉辦,第一個能象征的便是在韓家與陳家的這場博弈中,韓家屈服了,陳家僥幸占據上風。
韓家退步,代表韓家不願與陳家撕破臉皮。
沒人關心陳家是否真有勇氣遞出第十封書信,人們在乎的是韓家在收到第九封書信時,並沒一如既往地把持住,而是選擇講和。
不管背後隱藏著多少彎彎道道,結論都是韓家沒拚過陳家。
薑還是老的辣。
四方豪門如此感慨。
韓家略輸一籌。這是兩大豪門掌舵人的博弈結果。
那這場講和酒的最終勝負呢?
誰知道?
今晚有資格蒞臨青峰會所的豪門不多,除韓、陳、薛家之外,還有幾個資曆深遠的老牌豪門,綜合實力不如這三家,但勝在夠分量,有足夠說服力。
偌大的會所宴客廳足有兩百平,擺了三桌,每桌標準十人。當韓小藝林澤兩人抵達時,除主桌之外,剩餘兩座皆坐滿客人,隻是縱使宴客廳已紮堆二十多人,卻安靜得落針可聞,氣氛頗為肅冷沉重。
韓小藝率先往主桌行去,如白雪公主般閃亮動人的嬌俏臉蛋上掛著甜美的純純笑意,像個還沒走出象牙塔的溫室花朵,嬌弱得令人舍不得與她大聲說話。但在場的眾人皆心如明鏡,這位冠以混世小魔女之名的千金大小姐今兒前來,極有可能便是向陳家二小姐斟茶道歉。
憋屈,忒憋屈。
韓小藝表情純美,如水的美眸掃了一眼主桌上的客人。除開那幾個老牌豪門的掌舵人之外,便隻剩端坐主位的陳雪琴。她姿態不溫不火地飲茶,那矜持的虛偽麵具下,隱藏的卻是一抹驕縱跋扈的神態。
爽。
爽到極致。
還有什麼讓死對頭當眾斟茶認錯更爽的事兒?
韓小藝掃了她一眼,她也心領神會地回視這個怎麼看怎麼討厭的女孩兒。若不是礙於麵子,她都想刁鑽惡毒地挖苦兩句了。
韓小藝踩著小碎步而來,未抵達主桌便脆生生地說道:“陳姐姐,小妹來晚了。請多多見諒。”
“不晚不晚。”陳雪琴大度地擺手道。“小藝坐。”心頭卻道。“來晚了?你就算明兒再來我也等得下去。”
韓小藝先是麵含微笑地跟幾位地位不俗的長輩親切地打招呼,這才姿態熟女地落座主桌。林澤則是不動聲色地站在她身後,一副頂尖兒的保鏢架勢,悶不作聲。
“薛家姑姑沒到?”韓小藝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側席,毫無心機地問道。
“快了。也就這一會兒的事。”陳雪琴那張大媽臉上掛著故作矜持的假笑。
薛家姑姑?
也許在那幫土鱉豪門眼裏是個妖孽級的猛人,但在她陳家二小姐眼裏不過是個故作高傲冷豔的女人。靠薛家底蘊擺平點內憂外患有什麼大不了?父親若是肯讓我掌權,我照樣能一飛衝天,帶領陳家踏上巔峰,絕不比這個女人做得差。
因為陳雪琴要打的是韓小藝的臉,所以她有足夠耐心等待這個終於肯屈服的韓家大小姐。
但此刻要等的隻是個與此事無關的外人,陳雪琴那並不深厚的城府隱約有些暴露的跡象。臉上時不時閃過不耐煩的意味。韓小藝捕捉得到,在座的那幫老牌豪門自然也瞧得真真切切,紛紛在心底裏給這個名聲本就有些狼藉的陳家小姐打了個浮躁的標簽。
落座主桌的眾人相互推敲琢磨,立於他們身後的幾名男子亦是漫不經心地審視著對方。
林澤自頓住腳步之後,眼角的餘光便不由自主被陳雪琴身後的兩名男子吸引。
一襲白袍,一襲黑袍。
這便是立於陳雪琴後麵的兩人打扮。
這兩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自林澤注意開始,便一直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陳雪琴背後。尤其是白袍男子,由始至終都輕巧地垂著頭,半闔眼眸,如老僧入定般氣定神閑。仿佛半點也不關心周遭事物。
倒是那個麵露陰氣的黑袍男子偶爾會微微抬頭,狹長的眸子偶爾會不著痕跡地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寒光。旁人察覺不到,林澤卻能一眼逮個牢實。
在推敲這兩個衣著色差具有雲泥之別的男子大約一分鍾後,林澤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重劍無鋒的頂尖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