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力,戰意滔天。
他的四肢協調而沉重,充滿殺氣。
他的雙眼懾人而奪魄,冷鋒密布。
他的神情果決而猖獗,張揚跋扈。
一步。
兩步。
原本不大的腳步聲在這靜謐得近乎可怕的宴客廳顯得極其刺耳。
他雙臂隨著協調的步伐輕微擺動,勁猛的酒水混合著殷紅的鮮血,緩緩流淌下來,將柔軟的地毯浸染成刺眼的鮮紅。
他的呼吸平穩而流暢,周身氣機封閉,不留絲毫破綻。宛若一尊血染的戰神,徐步逼向白袍男。
壓迫。
無匹的壓迫。
宛若一張無形的大網將白袍包裹起來,令其承受這威壓感極強的壓迫。若非他本身便是精神力量極強的頂尖強者,單單是林澤刻意釋放而出的猖獗殺氣,便能使他在瞬息間精神崩潰。
遑論置身其中的白袍,饒是周邊落座的豪門們,亦是沒來由的一陣心神恍惚,有些心理素質很不錯的豪門輕微扭動身軀,借以掩飾心神失守帶來的不安。有些心神素質稍差的則是忍不住換了個坐姿,借以緩衝這份不安的思緒。
啪。
林澤再次踏出一步,在距離白袍男僅剩半米時戛然而止。頓住了身形。
林澤那雙漆黑的眸子毫無感情地盯著白袍男,白袍亦是毫無示弱地回應他。兩大堪稱曠世高手的強者就這般沉默地對視,長達三分鍾的對視。
世間萬物,仿佛都停止下來。連那難以扼殺的時間也仿佛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停止了走動。
空氣中透著一股令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沉悶,宴客廳安靜得落針可聞。一雙雙感情各異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場中央的兩人,一瞬不瞬,一眨不眨,眼巴巴,顫巍巍地瞪視。
已有豪門的手心滲出汗珠。
已有豪門的腰板繃直。
已有豪門的嗓子眼發幹苦澀。
已有——幾乎現場所有人的瞳孔都在這一刻擴張,擴張到極致。
啪!
林澤快到幾乎突兀地出手。
他抬起右臂,朝對麵白袍男的側腦抽去。
那蒲扇般的巴掌毫無征兆,去勢如雷,眨眼便逼近白袍男的側腦。
瞧這一巴掌的力度與角度,甚至是出手的速度與勁道,若是抽中白袍男。饒是完全不會功夫的豪門也覺得勢必能打得白袍男七竅流血。輕者也得腦震蕩,重則怕是可能當場倒地不起。
但被燕京頂級商界圈的巨擘們公認為足以躋身前三的強者,白袍又豈會如此輕易被打倒?
隻見他左臂輕抬,像是在拂開討厭的蒼蠅般淩空一揮。林澤那看似輕巧,實則灌滿氣勁的一抽便被化解。
一掌甫落,林澤左臂在同一時間抬起。
同樣的起手式,同樣的一巴掌抽過去。
啪!
力道極大的一掌抽過去,最終卻依然被靜如鍾的白袍男拂開。
兩次抽打被擋開之後,林澤沒再這般簡單攻擊,而是曲臂揮出。那堅硬如鐵的胳膊肘狠狠搗向白袍男心窩。
哢!
白袍男雙臂宛若劃水般往上一提,竟是輕鬆掀開林澤的迅猛一擊。
嗖!
另一隻手化作的拳頭亦是毫無征兆朝白袍男搗去。
啪!
林澤的速度極快,力量奇大。白袍男的動作卻緩慢得如少女采茶,非但看不出半分氣勁,甚至像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不死。讓人產生不了半分威脅。
可偏偏這樣一個看上去好像行將就木的老東西,卻能一次又一次的或挑,或拂,或推開林澤蘊含著洶湧力量的攻勢。
奇怪不?
奇怪。
但薛家姑姑一點兒也不奇怪,她微微眯著那雙狐媚子味十足的妙目掃視兩人,如玫瑰花瓣的柔唇微翹道:“能把太極打到這個境界,沒二十年苦練簡直癡人說夢話。難怪那幫大鱷評價他能擠進燕京強者前三。的確是個可怕的人物。”
“看得出誰能贏不?”薛貴無比好奇地問道。
“你當我是神仙?”連眉頭都能魅惑人心的薛家姑姑峨眉一挑。
“在我眼裏,姑姑就是神仙般的女人。”薛貴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這是第二場我預測不出勝負的苦戰。”薛家姑姑做最後定論。
薛貴也沒自討沒趣繼續追問,而是專心致誌地欣賞這場在旁人看來或許有些無趣,但在薛貴眼中精彩到令人發指的戰鬥。
林澤的每一次出手,都堪稱完美攻擊。
白袍男的每一次格擋,也堪稱經典回防。若不是長期遊走於與刀口劍尖的狠人,絕難將角度與時機掐得準到巔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