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銀盤。高懸蒼穹。如一泓秋泉灑落人間,拂照著女子半邊臉龐,如夢似幻,光暈流轉。
她的頭發不如夏書竹那般濃密垂長,也不似方素素幹爽利落。更不像銀女那頭張揚飛舞的銀絲。微鹹海風下,女子的秀發如潑墨般,任意一筆,便鍛造出她不長不短,不稀不密的黑絲。柔順飄逸,滑如綢緞。
正麵看,她粉麵若桃花,側麵看,她嫵媚如妖孽。完美無缺的側臉,溫潤無暇的輪廓。無一不彰顯著主人的絕代芳華。
她的五官不像露絲那幫立體感很強,可她的五官仍然分明精致。每一個部位都宛若量度千萬次後修飾出來的。渾然天成,毫無瑕疵。
上帝仿佛沒在她身上留下絲毫遺憾,外表身段家世一流便罷了,還賜予了她無數女人夢寐以求,終其一生也難以揣度一二的妖媚。
是的。妖媚。
一顰一笑皆流露著萬種風情,一舉一動俱流溢著千重妖嬈。如一隻化身為人的千年狐狸精,一聲幽幽輕歎,便能擊碎心智堅挺力拔山兮的超級猛漢。
她提著一壺酒,是一壺濃度極高的五糧液。一言不發,仰頭而飲,不足半個鍾頭,便下肚半斤,她那雙桃花眸卻異常清亮,如黑夜中的兩顆黑寶石。熠熠生輝。
在之前,她放下那句令林澤頗有幾分感觸的話語後,便不再做聲。隻是憑欄而立,眺望遠方。
夜已深沉。端坐椅子上的林澤灌了一瓶紅酒,抽了半包煙,見女子仍怔怔出神,不由勸說道:“風大了。回屋休息吧。”
“你怕我被人當靶子打?”薛家女子微微轉身,輕笑一聲。
“有點。”林澤聳肩道。“你站的地方角度很不錯,適合槍手狙擊。”
女子唇角微翹,兀自飲下剩餘半斤酒液,一斤下肚。她那張本就妖嬈嫵媚的玉容愈發撩人起來。但不知道是林澤生出幻覺,還是天色的緣故。這個女子明明喝了不少酒,縱使酒量再好,也不太可能擁有一雙如此清澈明亮的眸子。
還真是個捉摸不透的女子。
“晚上睡覺別製造太大雜音,我睡眠淺。容易醒。”女子漫步近了客廳,回了臥室。
雖說客廳與臥室是連體的,但也有一道玻璃窗阻隔,難不成還真是毫無遮掩?那樣別說薛家女人不答應,小林哥也不敢在這兒留宿。
在不傲嬌的情況下,林澤是不認床的。他若要有認床的習慣,早八百年就因睡眠不夠猝死。
蜷縮身子窩在不太寬敞的沙發上,聽著細微海風,浪打之聲,灌了一瓶催眠酒的林澤昏睡過去。
一夜無話。
林澤翻身起床時,甫一瞧見辦公桌後的女子,便驚出一生冷汗。後背更是涼颼颼的。
他睡的不算死,他也沒睡到有人在屋子裏轉悠都醒不過來的地步。可當他醒來時,女子卻早已坐在辦公桌後盯著電腦。
她披著一件睡袍,連秀發也隻是簡單挽住,沒做絲毫雕琢,就這般素麵朝天地盯著屏幕工作。
“早。”林澤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假意掩飾著內心的震撼。
“早。”女子吐出一個字。
“我得回去了。”林澤打了個哈欠,強擠出一個微笑。
“嗯。”女子仍然沒抬頭。
“晚上見。”林澤毫無意識地說出一句一語雙關的話。
直至林澤離開屋子,並反手帶上門,怔怔盯著屏幕的女子方才微微抬頭,桃花眸中耀出一絲亮彩,輕笑道:“還真是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腰酸了吧?”
林澤的確腰酸了。連站都站不直。
彎著腰紋絲不動睡上一晚,的確不怎麼好受。也虧得林澤毅力驚人,否則早就哀嚎連天。
回到夢幻島,韓家大小姐正捧著一碟豐盛的早餐進食。見林澤一麵揉著腰,一麵往屋裏走,先是細細端詳幾眼,旋即兩根銀筷朝他甩過去,嗬斥道:“好你個禽獸,居然搞到腰酸背痛了?”
後者敏捷避開,滿麵愁容道:“你睡一晚沙發也得腰酸背痛。”
“咦,連床都沒爬上去?”韓小藝歪著腦袋,撇嘴道。“淪落到睡沙發?沒出息。以後別說認識我。”
“我本來指望她灌了一斤白酒後不省人事的,但我錯了,她今兒比我起的還早。”林澤遺憾地撿起韓小藝扔出的筷子,在衣服上蹭了幾下,拉過韓小藝吃剩下的早餐,一口氣解決了半根熱狗,兩片麵包。
韓家大小姐對他這個舉動毫不介意,捧著臉蛋說道:“我爹地號稱千杯不醉,也喝不過她。”
“你爹地跟她喝過酒?”林澤訝然道。
“嗯,他們曾見過一次。好像是你給我當保鏢的前幾個月。那次我爹地喝的酩酊大醉,直呼薛姑女酒神。”韓小藝狂熱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