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疊的不夠整齊。一千米。
洗漱工具沒按照要求擺放。一千米。
幾個毛病下來,這撥學生跑的絲毫不比那四個方隊含蓄——
林澤這夥人比較幸運,沒一個被揪出去長跑。但接下來的時間對多數學生來說就太難熬了。
炎炎烈日,四個連揮汗如雨的長跑。剩下八個連則是站在操場上一動不動的呈立正姿勢。誰動一下就拉出去長跑。
跑的人吃力,站著不動的人也不好受。站個十來分鍾還能接受,可長達一個鍾頭的立正,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僅僅半個鍾頭過去,已有不少女生體力不支搖搖晃晃,但瞧著前麵幾個因為曲腿偷懶而被揪出去長跑的前車之鑒,剩下的人再苦再累也得咬牙撐著。
五十分鍾過後,就連眉毛包子等生猛壯漢也快吃不消了。林澤卻悠哉遊哉地站在原地,偶爾還會打量幾眼附近的基礎設施。
十幾年沒來了。
建築多多少少都有翻新的跡象,就是不知道那個供某些不怕死的兵蛋子炒雞蛋飯吃的小鍋灶還在不在。
想到此節,林澤嘴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一抹愜意的微笑。
他這一生,那幾年是最單純最簡單的,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除了超負荷訓練會帶給他龐大的疲勞感,幾乎不存在其他危險。而且事後六個鍾頭的休息也能一覺到天亮,連夢都不做一個。
一個鍾頭在漫長的等待中終於熬過去了。林澤沒什麼變化,他附近的學生卻是搖搖欲墜,就差直接倒地了。而林澤眼尖地發現董小婉除了麵露潮紅,竟也穩穩地站在原地。至於韓家大小姐——林澤隻瞧了一眼,便忍不住輕笑起來。
這瘋丫頭居然很聰明地隔著軍褲揉大腿,若是不注意,還真不容易發現。
“你在笑什麼?”附近巡邏的鐵上尉一聲爆喝,大馬金刀朝林澤這個第八方隊走去。
林澤下意識地收斂起微笑,心中罵了一句草你大爺,這麼遠都看得見,你千裏眼啊?
“報告營長,我嘴部抽筋了!”林澤目不斜視地挺直腰板回答。
他這話一出,附近的學生相繼笑出聲來。也許是法不責眾的原因,鐵上尉倒沒追究他們。但他們也很識趣地立刻閉上了嘴巴。
“嘴部抽筋?”鐵上尉冷冷瞥了他一眼,沉聲道。“你再抽一個試試?”
“報告營長,抽筋我沒法控製!”林澤說道。
“跑一萬米去!”鐵上尉狠戾地喝道。
“為什麼?”林澤問道。
“需要理由嗎?”
“需要。”
“我看你不爽!”
“——”林澤嘴角又抽筋了,回答道。“報告營長,部隊是最講究公平的地方。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您這是公報私仇,我不服!”
“是嗎?”鐵上尉麵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平靜道:“一分鍾,一百個俯臥撐。做得到我就不再追究。服不服?”
“服!”
林澤話音一落,立馬趴下做俯臥撐。
一百個?
以前褲襠癢撓一下都要罰兩百個。鐵上尉,您真是太仁慈了!
以平均一秒做兩個的速度,林澤僅僅花了五十秒便做完一百個俯臥撐。其速度和持久力堪稱一流。別說附近的學生,就連八隊的連長也多掃了他一眼,暗忖:“想不到老子的隊伍還有這種貨色。不錯不錯。”
做完一百個,林澤起身立正道:“報告營長,做完了。”
“歸隊!”
“是,營長!”
林澤回到隊伍中,鐵上尉果真不再追究,回到最前方,朝這幫連新兵蛋子都算不上的學生-兵吼道:“現在去吃飯,之後你們有一個鍾頭的午休時間。下午兩點準時集合。規矩一樣,遲到一分鍾一千米。解散!”
這一千多號早已筋疲力盡地學生神經頓時鬆懈下來。不少臉色發白的學生隻希望回宿舍睡一覺。至於吃飯——哪兒還有胃口?
可想到這一來就被整成這樣,若是中午不吃飯,下午怎麼熬?
塞也要把米飯給塞進肚子!
鐵上尉宣布解散後,便獨自離開操練場,還沒回宿舍,便接到一個來自燕京本地的電話。
“喂。”鐵上尉平靜道。
“老鐵,見著人沒?”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頗為爽朗的聲音。
“本來沒見著。現在知道了。”鐵上尉說道。
“幫我摸摸底,有機會整兩把。出了事兒我擔著。”
“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怕出什麼事兒。隻是一個大一新生,值得你這麼大動幹戈嗎?”鐵上尉皺眉道。
“他算半個猛虎營的人。”電話那頭輕描淡寫地說道。
鐵上尉眉頭再度皺起來,這一次,皺的更深,更緊。臉上沒露出普通軍人聽見猛虎營這三個字的敬畏表情,反而生出一絲厭惡,淡淡道:“包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