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女子眼眸中充滿茫然之色,喃喃道。“他終究不是對我無情的,可我卻要死了…”
“我送你去醫院!”林澤欲一把將她抱起,她卻輕輕往沙發後麵縮了縮,輕聲道。“來不及了。”
林澤表情一僵,麵露悲慟道:“你這一生,有什麼想做還沒做的嗎?”
女子微微一愣,旋即輕聲道:“我這一生,隻想做個普通女人,為他洗衣,為他做飯,為他生小孩。可我這一生,卻一樣都做不到。遺憾,我好遺憾…”
林澤話語哽咽,眼見這個對自己兄弟情深意重的女子即將死去,卻什麼都不能做,這份心情,又有幾人知?
“小林,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女子氣若遊絲地問道。
“能,什麼事兒?”林澤緊握她逐漸冰涼的手心,柔聲說道。
“別告訴他。一定不要告訴他。我不想他知道,也不想他罵我是個膽小鬼。其實,我是真的膽小呢--”女子輕歎一聲,喃喃道。“我都不敢麵對他一句為我好的假話。”
“不,你不膽小。”林澤哽咽道。“你若膽小,三年前又豈會為他擋子彈?你若膽小,又豈敢將他從十幾把槍指著的房間救出來?你若膽小,又…”
“我想做,一想就做啦。”女子蒼白如紙的麵龐上洋溢起一抹幸福之色,輕輕道。“能為他做那些,可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事呢。”
林澤眼眶一酸,險些落淚。
他不知道女子五年前被人從華夏帶到這兒來之前是做什麼的,他更不清楚這個女子的身世背景,可他知道,這個女子在自己與小黑初次來這家娛樂場所之後,從此對小黑一往情深,永世不忘。
可如今,這個淒苦的女子卻因為小黑讓她離去,而真正的離去了…
“你答應我嗎?”女子握緊林澤的手心,哀求道。
“好,我答應你,我跟他說,你已離去。去了一個幸福的地方。”
“謝謝你--”女子輕輕說道。“隻是,沒有他的地方,就算是天堂,又怎麼會快活呢。”
一旁的露絲早已心酸難當,眼見這個情深意重的男子竟為她深愛的男人一句話而自絕,心頭說不出何等滋味。隻覺眼前一片模糊,臉龐上亦濕漉漉的,顯是淚水已沾滿臉龐。
“小林,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女子輕輕鬆開他的手掌,喃喃道。
“我--”林澤僵立在原地,久久不肯離去。卻被同為女子的露絲拉起來,在他耳畔道。“她隻是不願你親眼看著她離開。”
林澤落寞地起身,深深瞧了這個女子一眼,仿佛要將她的容貌烙印在骨子裏。轉身,悄然向門外行去。
隻是尚未出門,林澤便聽到自沙發上女子口中飄出的歌謠。
“小池塘清露踏漣漪,一圈一圈泛起。
那眷戀依舊被微風凋零。
翻閱相濡以沫的夢,長不過天地間。
每一篇,如青澀般浮現。
落雨聲,嘀嗒嘀嘀,回蕩著輕聲細語。猶如你唯美歎息,那麼動聽。
城外,濕呀瀝瀝,滿地的呢喃細語。
我發現身邊的你,漠然回避。
絕唱一段芊芊,愛無非看誰成繭。
和你對弈輸贏都回不去。
一曲輕描淡寫勾勒盡是我的呼吸,山窮水絕處回眸一遍你…”
歌謠甫停,林澤腳步一頓。腦海千回百轉,猛地飄入一幅三年前初次相見的畫麵。以及林澤幾乎記不得的她的名字。
那是林澤與小黑第一次來這家夜店,當兩人落座時,大廳經理神神秘秘地向林澤推薦一位女子。而後,這位身穿旗袍,容顏如詩如畫的江南女子進入視線,仿佛如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一樣,登時給人她與這烏煙瘴氣的夜場格格不入的印象。而她見到兩人的第一句話亦不像其他女人一樣甜膩地自我介紹,隻是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我叫芊芊。
是呢。她叫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