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天灰蒙蒙的,烏雲密布。就像命運那一隻無形的大手掩蓋了陽光,遮天蔽日。叫人透不過氣。
早晨八點。
韓家舉辦追悼會的場所外已停滿各色各樣的轎車。花圈更是將長長的街道侵占得密不透風。
興許是料到這一點,韓小藝選擇舉辦追悼會的地方並非市區,而是郊區一處頗為出名的地方。一條寬達十餘米,長達百米的街道上,往日清冷幽靜的氣氛瞬間被撕碎,取而代之的卻並非熱鬧歡愉。而是一份凝固到極致的壓抑與愁慘。街道兩側停著一輛輛轎車,百米的長龍車隊叫人心驚。裏堂堆滿了花圈,不得已隻能放在外麵。可隨著人群的聚集,花圈已連街道也堆得嚴嚴實實,僅留下一條不太寬敞的通道。
人很多。花圈更多。
有些身在國外,無法親自抵達現場的大佬們派人表達了一份默哀。
從早晨六點到現在,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兩個鍾頭裏,韓小藝已接待了近三百人。這些人裏有政界官員,有商界大亨,更有與韓家有合作的軍方單位。每個人的表情都極為凝重。為棺木內那位不世之才的扼腕,對韓家這座巍峨大廈的遺憾。
韓小藝身披孝服,麵露沉痛地接待每一位吊唁的客人。鞠躬。道謝。鞠躬。道謝——兩個鍾頭裏所說的謝謝,比她一輩子說得還多。兩個鍾頭鞠躬的次數,亦多過一輩子。
她的身旁站著福伯,以及一絲不苟的青袍青年,陳瘸子。兩人一左一右,將韓小藝與韓小寶護在中央。氛圍低沉地迎接著客人。
林澤不在。
韓小藝在淩晨完成工作後交給了林澤一個任務。一個需要離開燕京才能完成的任務。
接人。
接一個他不認識,韓小藝也不清楚的人。但韓小藝告訴林澤,這個人必須接。不接的話,這場追悼會未必能圓滿完成。
林澤沒多問。
他知道韓小藝沒太多精力解答自己的疑惑。睡夠三個鍾頭的林澤在得到這個任務後便駕車離開了。他需要趕時間,追悼會會在中午十二點結束。而韓小藝的要求是,他必須在十一點之前趕回來。
追悼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從八點半開始,出場的人物開始變得沉重。各大二線家族,準一線家族,一線家族的介入讓這場追悼會蓬蓽生輝。更讓這場追悼會的分量無限擴大。韓小藝麵對所有在將來可能與之為敵,與之為友的客人都保持著平靜的神情。不露絲毫意外情緒。
這份淡定與沉穩,讓不少大佬對韓小藝大吃一驚。
她是有實力的。
從沒人否認這一點。
但誰也沒料到,韓小藝竟能在自己父親的追悼會上穩住情緒,並絲毫不露軟弱地接待客人。將禮數和各種安排做到極致。
盡管她那張嬌嫩蒼白的臉上寫滿憔悴,可她的眼神中,卻透著一股不符年齡的堅毅。讓人敬佩。
“薛家小姐到!”
門外響起一道不太大,卻無比莊嚴的聲音。
眾人聞言立刻擺好了姿態,迎接這位跟韓鎮北通宵喝酒不落下風的燕京女神。
當她的名諱落入眾人耳中時,逗留在廳內的一幫人第一個反應便是——這位穿著素來我行我素的燕京女神是否會為了韓鎮北改變一下風格呢?
很顯然,他們的期待成真了。
薛家姑姑不止改變了往日的穿著打扮,更是極為迎合這次追悼會的色調。
樸素,甚至略帶暗色係。與她往日妖豔出格的穿著天壤雲泥。一雙黑色布鞋並未奪走女神的風采,她仍如一朵嬌豔的紅玫瑰,綻放著三十歲女性的獨特韻味。她的一顰一笑仍那般充滿魔力。她每一步走來,都裹挾著一股女人味。美目流轉間,不少異性下意識地垂下眼簾,不敢直視這個妖精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