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如其來的迎麵一刀縱使是久經沙場的老供奉也頗為詫異。
他有兩把刀。一把殺敵。一把出其不意。
到此刻,他那兩把刀已盡數用掉。其中一把伴隨著林澤的無柄小刀刺入牆壁。另外一把,則是被林澤狠狠地拽住。刀柄末端已堆積他的血漬,他卻如鐵箍般鎖住刀鋒,讓其無法動彈。
老供奉活了一把年紀,絕對不是為了一時之氣拿性命開玩笑的主兒。在林澤一刀劈開時,幾乎是瞬息間,他心頭便泛起一個念頭。
躲開!
不顧一切的躲開!
念頭一起,他雙腿便有了動作。微微彎曲,欲彈射開去。縱使放棄那把已經不算屬於他的刀鋒,也在所不惜。
和生命比起來,麵子問題根本不堪一擊。
可他甫一挪動雙腿,右腿膝蓋處便傳來一陣破骨劇痛。
哢嚓!
膝蓋骨刹那間爆裂。被林澤竭盡全力一腳踢爆。
嗡嗡!
耀眼的刀光充斥老供奉眼球,吃痛之下雙腿彎曲的老恭維以央仰視的姿態凝視林澤那張陰影中分外猙獰的麵龐。心頭第一次泛起對死亡的恐懼。
他手刃過不少人的生命。年輕時尤甚。他很享受對手麵臨死亡時的無助與茫然。他更享受一刀刺穿對手咽喉的快感。在他這一生中,隻有床上和獵殺對手時,他的內心和身體才能得到雙重滿足。
可如今。
麵臨死亡的是他。即將被一刀摧毀生命的是他。過往的種種在他腦海中如幻燈片一閃而過。直至幻燈片出現自己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他才發出一聲充滿怨氣的怒吼。
“啊~”
怒吼僅持續不足一秒,甚至剛發出聲音,這怨毒的吼聲便戛然而止。
撲哧!
鮮血自他頭頂飆射而出,頭顱被劈得不成人形的老供奉終於軟軟地倒在了地麵。結束了他璀璨又陰暗的一生。
“呼--”
拔出刀鋒,林澤冷然地瞥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老供奉,很感慨地吐出一句幽怨的話語:“好像誰想死似的。”
啪啦。
以青龍偃月刀劈斷肩窩的刀鋒,留下大約十公分在肩膀上。他不敢再拔出來了--
他實在沒多少血可流了。
拔出牆壁上的無柄小刀。林澤雙腿有些發軟地往巷子出口走去。隻是甫一出去,他便嗅到一股濃烈的殺機。微微偏頭。隻見數十名單手彎於腦後的掩麵忍者躬身向自己俯衝而來。林澤頓時頭皮發麻,剛湧起的一股死後餘生的希望被一盆冷水澆滅。嘴角更是洋溢出濃烈的苦澀意味。
“看來逃不掉了。唉…”林澤緊了緊掌心的嗜血不少的無柄小刀,再度幽默地說道。“好像誰想死似的。”
談不上絕望。
對比老供奉,他對生死看得更通透。誰都會麵臨死亡。隻是遲早的問題。他這一生除了沒享受過一個完整家庭的溫暖。該享受的都享受了。還有那麼多的紅顏知己。即便英年早逝,大概也沒什麼遺憾。
微微轉身,麵向那幫以閃電速度衝來的忍者。深吸一口涼氣,畸形地想道:“再拉幾個墊背吧。也算為不知何年何月才打得起來的國戰出一點微薄之力。”
刷刷刷!
數十名黑衣忍者在這大街上以一排排的隊形衝來,刀鋒拔出,閃爍出濃烈的刀光。分外懾人。
尚不提此刻的林澤身受重傷,流血不止,哪怕以巔峰狀態麵對,恐怕也隻有撒腿跑路的份兒。硬抗?
死倒不太容易,可挨上幾刀也不劃算。
心如死灰的林澤再度緊了緊刀鋒,微微弓起身子,打算一個俯衝上去,能滅幾個是幾個。唯一的期望便是對方--別砍臉。
他可不想死了連遺體都認不出來。
本來就長的沒什麼特點,再多幾條刀疤。估摸著韓家大小姐都要羞於認屍了。
嗡~
嗡嗡~
就在林澤都打算一股腦衝上去了。身後忽地傳來一陣很沒節奏感的發動機嗡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