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啪嗒!
哐!
樓外的戰場、樓內的走廊,以及被烈火洗禮的焦土,無一不透著慘烈與悲壯的意味。
縱使這遠離戰爭的辦公室,亦無法避免陷入其中。
地麵躺著十餘屍體,他們的脖子被寒冷的刀鋒割破。鮮血已在咽喉處凝固。看上去不止慎人,還讓人反胃。
他們的中間,躺著一名腦漿迸裂的將軍。
那名將軍臨死,臉上都寫滿了不甘與悲憤。似乎對自己多桀的命運感到不忿。
滴答。
滴答。
牆壁上的掛鍾正不緊不慢地行走著。此時不過中午十二點。在許多地方,許多場景裏。正是合家吃午餐的歡樂時光。而在這片區域,唯一擁有的隻有死亡。
世界公平嗎?不公平。
否則為何有些人可以幸福安穩地過一生,而有些人,卻一生流離失所,顛沛淒冷?
世界不公平嗎?公平。
有些人得到了。卻也失去了。有些人失去了,卻得到了。
擁有什麼,必然失去什麼。而失去了,也未必便是上帝的不公。
“唔——”
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疼得他想暈死過去都不能。
他知道自己不會死。至少不會被這一槍打死。可他懷疑自己會痛死。
身上穿了防彈衣。鯊魚也知道。
可鯊魚終究不是神槍手。他能一槍打中林澤的身體。卻沒把握一槍打中林澤的腦袋。所以他明知道林澤有防彈衣,也還是選擇打身體。
幸好的是。他那把槍裏的子彈,是可以穿透防彈衣的。雖說不可能一槍打爆林澤的身體。卻可以讓他難受欲死。
口中湧出鮮血。
林澤猜得出自己的胸骨可能被震裂了。
那一槍的威力太驚人。哪怕有防彈衣防禦,卻仍阻擋不了那可怕的後勁。
胸悶氣暈,林澤難受得要命。
他無比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滿是鮮血的雙手撐住椅子,坐下。
“呼——”
林澤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瞧著胸口刺著一把刀鋒的鯊魚。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咳——咳。”甫一牽動嘴角,胸口咽喉便一陣幹澀翻滾。
“你笑什麼?”鯊魚虛弱地問道。
他一塵不染的西裝被鮮血浸染成大紅色。本來容光煥發的臉上已死氣沉沉。很顯然,林澤這一刀對他造成了難以挽救的傷害。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坐在沙發上等死。
“笑你傲視全球,卻要死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林澤惡毒地說道。
他和鯊魚不同。
他這一生艱辛無比。一身傷痕多到常人難以想象。
所以這一槍,不會要他的命。
“死有什麼可怕?”鯊魚無力地說道。“我這一生,怕的是寂寞。不是死。”
林澤沒說什麼。
寂寞。
不止鯊魚怕。他也怕。
這世上,誰不怕寂寞?
有人不怕窮。有人不怕辛苦。還有人不怕死。但幾乎每個人,都怕寂寞。
“唔——”
林澤艱難起身,挪步來到鯊魚身邊,坐下。
撲哧!
將鯊魚胸口的刀鋒拔出。又是惹來鯊魚一陣鮮血狂噴。
“按照你流血的速度,大約還能活五分鍾。”
咕咕咕咕。
林澤端起茶幾上的紅酒清洗刀鋒上的鮮血,並進行消毒。隨後,他點燃打火機,焚燒刀鋒,做第二次消毒。
一分鍾的準備功夫後。林澤扯開防彈衣。將刀鋒刺入胸口,挖出子彈…
哐當!
子彈跌落地麵。林澤滿頭冷汗地吐出一口濁氣。用事先準備好的碎布包紮傷口。舉起那瓶剛開的紅酒狂飲。
由始至終,鯊魚都沒出聲。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林澤的一舉一動。
他不能動。也沒什麼力氣開口說話了。
每說一個字,他都感覺胸口的疼痛在加重。腦子也在逐漸沉重。
他知道。說話隻會加速死亡。可不說話,還是會死亡。以後也不再有說話的機會。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能活到今天了。”鯊魚虛弱地說道。
“為什麼?”喝下半瓶紅酒的林澤回了些神。
酒精是個好東西,可以麻痹人的疼痛,也能讓人充滿活力。
“你的命太硬了。”鯊魚說道。
林澤咧嘴笑了笑,說道:“你今天才知道?”
鯊魚笑了笑:“很遺憾不能見證你與那位大人物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