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本不想問這個問題。
不論如何,他已在韓家大小姐那裏得到答案。
可好奇心就像生在骨子裏的小貓,不斷撩撥著林澤。哪怕明知道問陳逸飛,也許會讓對方生出千百種警惕,可他仍忍不住好奇。
這恐怕就是他這輩子注定成不了上位者的重要因素。
拚城府心機,他連正在走薛白綾那條老路的韓小藝都比不過。如何在這個圈子跟人家玩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問過陳逸飛,他一臉期待地等待回答。
陳逸飛並未被這個問題噎住。頓了頓,他指了指一旁的餐桌:“能不能等我先買早餐?”
“好的。”林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待陳逸飛買早餐。
他買了兩份。自己的比較清淡,林澤的則口味較重。這便是聰明人和普通人的區別。哪怕往日沒什麼交集,甚至在某些方麵,兩人還是敵對關係。可這並不妨礙他去了解林澤,懂林澤的口味。
喝了一口奶茶,撕下一塊饅頭放進嘴裏咀嚼,陳逸飛微笑道:“你是否既希望我的答案和你不同,又希望和你相同?”
林澤聞言,眼裏閃過一絲古怪之色,問道:“那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沒惡毒地質疑他的出現。”陳逸飛笑道。“但從他出現的那一刻,他便已經是我的假想敵人。”
“假想敵人?”林澤莫名其妙。
“感性上,我不應該腹誹一個身體孱弱的人。”陳逸飛笑道。“但理性上,我必須將他當做未來的敵人。畢竟,白家的底蘊哪怕是陳家,也相當忌憚。”
“這便是所謂的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林澤問道。
陳逸飛的答案其實跟韓小藝沒什麼兩樣。不同的是,韓小藝殘忍地擯棄了感性的分析。隻將陰暗的一麵暴露在林澤麵前。而陳逸飛的說辭,就要緩和許多。
“沒有永遠的朋友?”陳逸飛聞言,那談不上濃,卻相當驚豔的劍眉微微一挑,笑的有點詭譎。“商場上什麼時候有過朋友?”
林澤啞口無言。
是啊。商場上什麼時候有過朋友?
自己跟韓小藝的關係感情,絕不是商場上建立的。而跟薛白綾,也不是。
在林澤的世界觀,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拋開他目前所處的圈子,這句話一直有可行性。但在這個圈子——韓小藝和薛白綾可以成為朋友嗎?
林澤堅決給予否定。
這兩個女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朋友。永遠不會。
愣了愣神,林澤續了一支煙,抱有一絲僥幸道:“幸好,我並不算這個圈子的人。”
陳逸飛笑了笑,意味深長道:“遲早會進來的。”
“那是以後的事兒。”林澤揉了揉鼻子,剝開茶葉蛋一口吞了,說道。“我未必能活到那天。”
“你太悲觀了。”陳逸飛說道。
“沒辦法,職業病。”林澤笑道。“太樂觀我也許早死了。”
陳逸飛笑著搖頭,不再說什麼。專心吃早餐。
他們從初次見麵,便一直保持著敵對狀態。可他們不止一次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吃東西聊天。也許或多或少有些試探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以朋友的關係聊天。
他們是朋友嗎?
是嗎?不是嗎?
那要看他們對朋友的定義是什麼。佛語有雲,五百次擦肩才能換來生一次回眸。麵對麵心平氣和地聊天,林澤覺得算朋友。朋友不是兄弟,不需要兩肋插刀,也不需要插朋友兩刀。聊聊天,喝喝茶,生活中見麵的頻率不會太低。不到必要時刻不需要向對方下殺手。這應該就算朋友。
林澤知道麥長青是陳逸飛殺的。雖然對於他起殺機的原因不清楚。但這並不妨礙他和陳逸飛心平氣和聊天吃東西。
他從不評價別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那太空泛。沒有實際意義。他做過什麼,和自己關係也並不大。
親兄弟都有兵刃相見的時候,這世上,誰又是誰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