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是四爺。是二十多年前鷲峰之戰上排名第四的超級高手。連他都需要在車上保持安靜,可想而知坐在副駕上的是何等人物。
副駕上,是一個身穿黑色中山服的男子。看年齡,大約五十五歲的樣子。頭發灰白相間,看上去頗有些滄桑的味道。但那雙宛若鷹隼的眼眸卻時不時散發出精光。縱使是普通人也知道,隻有長期強化身體的人,才擁有如此霸道的目光。這是一種精神氣,一種不怒自放的底蘊。
男子四平八穩地坐在副駕上,雙手輕輕扣著,放在大腿上。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姿勢格外規矩。就像功課壓力最大的高三學生。瞧不出半點悠閑的樣子。
四爺不奇怪。對旁邊男子的姿態一點兒也不意外。
與他認識三十多年,四爺如何不知道身旁二哥的性格脾氣?
剛認識二哥,他便是一板一眼的人。從不花多餘時間去做在他看來沒有任何意義的事兒。到現在,他仍然如此。
這一次,四爺收到命令請二哥出山,便是來一趟東南亞,完成老爺交代的任務。
四爺有些費解。梅林已經過去了。白仆也在。若是有需要,自己也會過去。為什麼——還需要請二哥出山呢?
要知道。二哥每日醉心武學,是極少出山,並不太願意出山的。四爺搞不懂。也不會去問老爺。
老爺的決定,便是軍令。四爺隻需要執行,並不需要多問。當初是如此,現在仍是。
良久,副駕上的男子微微開口,中氣十足,也充滿了凜然的味道:“年輕一輩,出了好幾個比飛兒厲害的高手?”
四爺先是一愣,旋即點頭笑道:“是啊。的確出了好幾個。當然,飛兒也未必比他們差。二哥你是知道的。不到生死決戰,誰也不敢拍著胸膛說比跟自己相差無幾的人強。”
“他的我的徒兒。”男子霸氣十足。“除了林天王的後代。誰也不能強過他。”
“白仆身手很不錯。但未必能贏過飛兒。梅老怪的小徒弟同樣不是。倒是白少——”
“十二是奇才。不在範圍之內。”男子一板一眼地說道。
“林澤的實力還處於上升階段。目前應該跟飛兒保持在一個檔次。不能說誰比誰強。倒是歐洲的那個大紅衣。讓人意外。”四爺緩緩說道。
“和林澤比如何?”男子問道。
“應該不相上下。屬於潛力無限的女人。”四爺說道。
“不錯。”男子緩緩說道。“中間十年沒出一個拿得出手的人。倒是第二個十年高手輩出。”
“寧姑——”
“她的確不差。”男子不留情麵地打斷了四爺的話。“但她隻是女傭。隻在薛家活動。不出薛家,她能做的隻有斟茶倒水。”
“那倒是。”四爺點頭。頓了頓。他又問道。“二哥。梅老怪說我們到了,先去和他見一麵。”
“不去。”男子平穩道。
“——”四爺略微苦笑道。“這次終究是要合作的。”
“老四。”男子緩緩說道。“你是不是太久沒見我了?”
四爺愕然。同時也頓悟過來。
是啊。二哥說不見。就算老爺開口,他也不會見。何況隻是一次合作?
在四爺看來,又二哥和梅林同時出山,這世上根本沒有殺不死的人——不對,除了林天王。
有必要細談嗎?
四爺覺得沒有。他口中的二哥自然也如此認為。
當然,他也知道二哥不去,倒不是對自己充滿信心。而是實在不願見梅老怪。
可這世上,總有許多事兒是你不願做,卻不得不做的。
就在四爺將車停在停車場,與二哥步入酒店大廳時。跟二哥同樣裝扮的梅老怪站在了大廳口。
他甫一瞧見兩人,那陰冷的眸子中便透出一絲寒意,之後一閃即逝,唇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徐步走上去。
“我知道,你不會赴約。”梅老怪徐步上前。“所以在酒店等你。”
四爺微笑著打了招呼,正欲轉身跟二哥說什麼,卻隻見二哥徑直和梅老怪擦肩而過。踱步進了電梯。
說不見。哪怕被梅老怪正麵堵截。他也不聞不問。連餘光也懶得看他。
二哥的態度並未引起梅老怪的不滿。反倒是四爺略顯尷尬地說道:“我二哥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永遠那麼目中無人。”梅老怪陰陽怪氣地笑道。
“那也是建立在足夠實力上麵。”四爺巧妙地說道。
他會跟梅老怪客套,卻會堅定地站在二哥這邊。哪怕是梅老怪詆毀二哥,他也會正麵反擊。
“我不否認。”梅老怪淡淡搖頭。“二十多年了。見他,是想看看他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倒也沒跟他敘舊的想法。”
“都準備好了?”四爺緩緩問道。
“告訴你有什麼意義?”梅老怪輕描淡寫地說道。“你隻是跑腿的。更何況,那個老東西也不需要你傳話。隻要到時出現,不管有沒有準備好,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