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和薛家作為華夏建國以來曆史最悠久的家族,其發展史有著驚人的相似度。
但白老太爺和薛老太爺,卻有著天壤之別。
薛老爺子中正平和,一輩子走得紮紮實實,不逾越雷池,亦不跳出規則行事。
白老太爺卻劍走偏鋒,邪氣十足。
他的兒子,那個當年被圈子裏的人尊稱白老板的男人。亦是天縱奇才的魔鬼。若非命太短。燕京哪有韓鎮北縱橫捭闔的空間?
薛家子孫多。但耗盡四代才出一個薛白綾。白家卻一代強過一代。白老板手腕驚人,與陳家女皇是當年最耀眼的兩顆星。隻可惜天妒英才。不管是白老板還是陳家女皇,皆英年早逝。絕了鑄造輝煌的命途。
白老太爺之孫,白老板之子白十二。早在三歲那年便表現出天賦奇才。所有東西一學就會。否則也不可能初學古琴便忽悠得林澤劉雯兩人一愣一愣。
在許多老人眼裏,白家一門三傑。除了老而不死是為賊的白老太爺,白老板死的早。白十二也打小是個病秧子。當真命運多桀,叫人直捏冷汗。
如今,比白家更顯低調的白老太爺已是過百老人。七三八四是道坎,過了一百,便算逆天。
薛老太爺逆天了。白老太爺也逆天了。這對見證華夏輝煌的老人都還活著,活得驚心動魄。
咯吱。
一扇木門被推開,發出摩擦之聲。梅林卻提著心髒硬著頭皮踏入門檻。
他的臉隱隱作痛,更痛的是心。
他是從白老太爺那一代便跟隨白家的。見證了白家的巔峰,也見證了白老板的輝煌。如今——他卻要接受白十二的懦弱。
不,他不能接受。他無法接受。白家的後代不是這樣的,也不應該這樣!
所以他來了…
來到這間住著一個他一輩子不敢直視的老人的房間。
這間房簡單到極致。房的裏層有一張床。外層則是一張搖椅。搖椅上,躺著一個身穿簡約白衣的老人。老人身軀與他的年齡實在不相符。哪怕躺著,也能看得出他的身形極為龐大。一頭足有半米的白發披散在搖椅上。臉上爬滿溝壑般的皺紋。雙手自然垂放在搖椅的扶手上。隨著搖椅的輕微晃動前後搖曳。給人一種妖冶的錯覺。
老人闔著眼眸。呼吸平穩,仿佛正處於酣睡狀態。
梅林輕手輕腳地行至距離搖椅大約三米的位置停下腳步,根本不敢打擾老人。隻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候。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當他因緊張而雙腿發麻時,搖椅上的老人終於發出一個聲音。
蒼老。渾濁。透著涼薄。
“小梅啊。”
像是陳述句,又像是疑問句。不管如何,當老人發出聲音時,梅林的腦袋微微垂下。連腰也跟著彎下來,忙不迭回應:“是。老爺。”
老人仍是閉目搖晃,語調蒼老地吐出兩個字:“說罷。”
梅林手心微微滲出冷汗,咬了咬牙,聲音略顯發抖:“老爺,我不甘。”
“嗯。”老人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沒有多餘的話語。
“婉君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裏。”梅林說道。言語中並沒有多少恨意。也不像是打小報道。
他這番話的內層含義,直指白十二。
正因為白十二的怯弱無用,才會有白婉君的崛起。梅林相信自己所說的,老爺一定能明白。
老人仍搖晃著搖椅,輕輕發出一個“嗯”。閉目休憩。
“老爺。您將白家交給她打理。我不方便說什麼。但您如今連組織的決策權也交給她拍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