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二身軀輕輕一顫,不知如何回答。
“一旦你保不了他。便是他的死期!”林澤吐出一口唾沫。毅然離去。
他一走,嶽群亦是神色複雜地掃了白十二一眼,離開了巷弄。
兩人一走。巷弄立刻安靜下來。
烏雲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陽光,以及那滿是笑臉的太陽。可巷弄中每個人的心情,都蒙著一層陰霾。
白婉君行至白十二身邊,輕輕握住丈夫冰涼的手心。柔聲說道:“沒事了。林先生已經走了。”
“我知道。”白十二輕歎一聲。搖頭道。“我與林先生,以後都不可能做朋友了。”
白婉君聞言,並沒反駁。
她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麼,都不可能說服白十二。說什麼,也不可能讓白十二相信。
梅林殺了林澤的兄弟。又數次要將林澤殺死。如今,白十二卻站出來,站在梅林這邊。站在林澤的對麵。
不論是誰,哪怕心胸再開闊,也不可能接受白十二的行為。
林澤不是聖,不是佛。敵人的朋友,通常都是敵人。林澤能不將白十二當做敵人,已是最大極限。讓他再與白十二當朋友?
決計不可能!
白十二這般說,白婉君心中卻是微微發酸。她知道,丈夫將林澤當做朋友,唯一的朋友看待。
丈夫是個聰明的男人,他知道誰是真心與他做朋友。誰是虛偽地客套。又有誰,其實是瞧不起他的。
林澤不曾瞧不起他。也不曾虛偽地與他交往。在白婉君看來,林澤的確是丈夫唯一的朋友。而如今,丈夫卻因為要保住師傅,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這份痛苦與哀傷,白婉君能感同身受,卻不知如何去勸慰白十二。他深愛著的丈夫。
沉默良久。白十二忽地緩緩轉過身,徐步走向了梅林。
他的動作輕緩而柔和。就像他以往的風格,一點兒也沒有因為林澤的憤然離開而出現變化。
他每踏出一步,都讓白婉君心中泛起一抹好奇。
她是世界上最了解白十二的人,同樣是世界上最不了解白十二的人。這是一個很尷尬的形容,卻是事實。
她知道丈夫是個溫柔和善的人,也知道,丈夫對朋友的重視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不願與任何人為敵,也不想得罪任何人。他的脾氣好到白婉君心疼。可現在,他卻不得不走上這條路。為了梅林,而徹底將林澤得罪。
“咳——咳。”白十二一步步走向蜷縮在牆角的梅林。他的臉上沾染了鮮血,那沒能被雨水完全衝刷的鮮血使他的表情看上去分外猙獰。而這份猙獰之中,又是多了一份虛弱與憔悴。
此刻的梅林,已不複當年勇猛。如天下第二所說,戰意已經泄了。
“師傅,你沒事兒吧?”白十二將手帕放進口袋,蹲下來,攙扶起虛弱的梅林。
梅林眉宇間浮現一絲安定。這個徒兒,終究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若不是他的及時出現,也許自己真的要命喪黃泉了。
“沒事。”梅林仍想板起師傅的架子。可沙啞的聲音讓他少了幾分威嚴。
“沒事就好。”白十二將梅林攙扶起來。
忽地,他鬆開了雙手。
他甫一鬆手,梅林便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幸好。他並沒脆弱到沒人攙扶便站不穩的地步。他站穩了,卻一臉好奇地望向白十二。不明白這個素來聽自己話,並對自己無比恭敬的徒兒怎麼會忽然鬆手。
“從今天開始。”白十二目光平和地盯著梅林。深吸一口冷氣,一字字說道。“你不再是我師傅。我,也不再是你徒弟。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