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陳書記握住了妻子的手心,輕聲道。“隻是做了件讓人不踏實的事兒。”
“就是剛到華新市的那個年輕人?”陳書記的妻子柔聲問道。
“嗯。他是什麼人相信你也清楚。小智傳話讓我整整他。我沒辦法拒絕。可這種事兒讓我做。不是誠心讓我卷入風暴中心嗎?”陳書記輕歎一聲。“這場持久戰才剛開始。就讓我下海。你說,是不是有點拿我當炮灰的意思?”
“不然——”陳書記的妻子略微遲疑地瞥了丈夫一眼。“我去找找父親?”
“不用。”陳書記握住妻子的手心。兩人並排坐在床上道。“你呀。總是把我當成長不大的孩子。你可別忘記了,咱們那寶貝孫子都快上幼兒園了。”
陳書記的妻子莞爾笑了笑:“我隻是想替你分擔。”
“我那老丈人時常罵我沒出息。當了一輩子鳳凰男。雖然我知道老人家隻是圖個嘴巴痛快。但也終究不願意有事兒就找他老人家。若是一開始我就找老丈人幫忙。以後這條路還怎麼走?”陳書記微笑道。
對許多人而言,陳書記如今所站的高度。已是耗盡一生也無法企及的。可對陳書記而言,他的政治生涯,才剛剛開始…
往後的路,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最跌宕的。
他有個在中央說話算話的老丈人。可他不能什麼事兒都靠自己的丈人。畢竟,這個圈子並不是有背景就能上位的。沒有能力,翻船隻是遲早的事兒。所以陳書記的老丈人,也極少主動幫他。除非女兒一把眼淚一把淚的哀求。他才會發發慈悲。
男人,賤養的總是命長。陳書記的老丈人深諳此道。
陳書記的妻子偎在他的懷中,輕聲細語道:“那就別想太多了。我對你有信心。你總是能將事兒處理得當。”
陳書記聞言,麵上泛起溫暖的笑容。心中卻是略微惆悵。
一下子把事兒牽扯到那個高度,自己當真能處理得當嗎?即便這事兒發展到最後不會有太大影響。可自己的定位,可就微妙了啊。
年紀不小的陳書記動了一天的大腦。腦子有些疲累,摟著妻子躺下來,輕聲道:“睡吧。一覺醒來,又是晴天。”
“晚安。”
……
焦坤睡不著。
一方麵是好奇。另一方麵,是惆悵。
為什麼一個電話都沒有?
開什麼玩笑?自己抓的可是林澤。一個秘密軍人啊!
他被抓,怎麼會沒人找自己麻煩?不說別的,至少給他說好話的電話,要打幾個進來吧?
事件的發展超出了焦坤的預料。或者說——事情並為按照焦坤的預料發展。他期待了一宿的電話並未打進來。
接不到電話,焦坤便打算親自找林澤。
至於找林澤做什麼。焦坤並未想好。他隻是覺得自己應該跟林澤好好談談。也許是因為不踏實,也許是因為——心虛?
焦坤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內心活動。
噔噔。
焦坤徐步走在走廊上,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關押著林澤的鐵欄前。
哧哧。
鐵欄內,一抹火光正在焚燒。濃密的煙霧自鐵欄內飄蕩而出。不吸煙的焦坤嗅到強烈的煙味。忍不住微微蹙眉,說道:“林澤。這裏可不允許抽煙。”
“我知道。”林澤嫻熟地彈了彈煙灰,打趣道。“你抽不抽?”
“我不抽煙。”焦坤搖了搖頭。
“我八歲前也不抽煙。”林澤微笑道。“現在卻戒不掉了。”
焦坤目光平和地盯著林澤,饒有興致地問道:“我當了半輩子執法人員,從沒見過主動要往裏麵鑽的。”
“今兒見到了,是不是很毀三觀?”林澤問道。
“有一點兒。”焦坤說道。“我三十歲那年,有個悍匪拒捕。被我一槍斃了。三十五歲那年,一個歹徒試圖掙脫我的控製。並一拳打在我的臉上。最後我把他送進監獄。並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把他打成了殘廢。當然,就算不殘廢。他也活不了幾個月。因為他最後被判了死刑。”
林澤漫不經心地續了一支煙,微笑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焦坤說道。
“你隻是炮灰。”林澤說道。
“也許吧。”焦坤坦然道。“但任務是我的頂頭上司交代的。甚至於——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這位領導的栽培。就算是炮灰,我也得做。”
林澤笑道:“看來你的忠誠度不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