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這麼做不是因為跟林澤比較。而是這才是最佳的選擇。讓自己死得最痛快,也最痛的選擇!
同樣是死,誰會選擇做狗熊,而不是英雄?
隻是大部分沒有勇氣去做英雄罷了!
薛貴咧開嘴,那漆黑的眸子散亂地盯著前麵的三名殺手。詭譎地笑了笑,卻連一個簡單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再去補一刀。”
被薛貴捅了一刀的殺手平靜地說道。
對那個沒有受傷的殺手說。
他是殺手,他們都是殺手。
執行任務時,他們不會臆想或個人感覺目標會死便終止任務。尤其是他們這些在業內職業素養很高的頂尖殺手。
他們必須親眼看著目標斷氣,才會叫停。
很顯然。
薛貴現在還沒死。哪怕他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可他終究沒死。
沒死,他們的任務便不會結束。除非他們先死。
那名未曾受傷的殺手鬆開了同伴,提起那血淋淋的刀鋒,邁著沉穩的步子向薛貴走去。
薛貴沒有武器了。
也沒有了力氣。
他甚至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他能做的,便是彎曲著腰身等待死亡。
或流血死亡。
或被對方殺死!
他沒有笑。這個時候,即便是被薛貴武斷認為是瘋子的林澤也笑不出來。
他也沒有哭。姑姑從小教他男兒流血不流淚。
他已經流了那麼多血,憑什麼還要流淚?
他在等待死亡。甚至有點期待死亡!
他不會沒出息地終結自己的生命,若是這幾個殺手就這麼走了。他會倔強地等到自己流盡最後一滴血,才會不甘地咽下最後一口氣。否則,他會一直絕望地熬下去!
那對薛貴來說,實在太殘忍了。
他現在不止痛,還很冷。
晚夏的雨,終究已有了寒意。
所以他想,被這個家夥一刀刺入心髒或者咽喉,反倒愜意。
他目光平靜地盯著一步步走來的殺手。隱隱有些期待。
嗡!
殺手揚起刀鋒。對準了薛貴的心髒!
隻需往前一探,殺手便能終結薛貴這短暫且奢侈的一生!
可他沒能如願以償,薛貴也沒等來那解脫的一刀。
薛貴清楚地看見了一個人影。
在殺手揚起刀鋒時,那人影從很遠的地方瞬間彈射而來。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奪走了殺手的刀鋒。下一瞬,她將那原本會刺入薛貴心髒的刀鋒插-入了殺手的脖子。
而那殺手,卻是捂住不斷冒出血水的脖子緩緩倒下。不甘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薛貴用一種憐憫地眼神瞥了殺手一眼,旋即將目光挪到他麵前的女人臉上。
當通過那幽暗的路燈看清女人的麵龐時,薛貴語調中略有些尊重的味道:“寧姑。”
來者是啞巴寧姑。
她隻是輕輕點頭,扶住了薛貴搖搖欲墜的身體。瞥一眼薛貴身上的傷口,眉頭深鎖。
那兩名被薛貴重創的殺手見變故驟生,亦是犯難了。
很顯然,寧姑的手段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作為職業殺手,他們有理由義無反顧地去刺殺。而作為一個有生存欲望的男人,他們有理由害怕。
寧姑解除了他們的矛盾。
兩把刀。
一把是從殺手脖子上拔出來的。另外一把,是從地上撿起來的。那是薛貴脫手的匕首。
兩把刀分別刺入兩名殺手的脖子。結束了他們罪惡的一生。
送薛貴上車,寧姑做的第一件事兒不是啟動汽車。而是脫光了薛貴的衣服。
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即便寧姑是飆車能手,送到醫院也會流血而亡。所以寧姑沒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而是在車廂內生了一把火,用於消毒。
薛貴目光迷離而虛弱地望向寧姑,不知道這個伺候爺爺多年的女人想做什麼。
但在他看來,自己肯定死定了。隨她折騰吧。
“如果痛不死,就能活。”
哪怕薛貴再神誌迷糊,也驚呆了。
寧姑不是啞巴嗎?
怎麼忽然能說話了——嘶嘶!
他的思緒並未持續多久。小腹上劇烈的灼痛徹底抽離了他的思緒。
他沒敢低頭看,也無力低頭,但一股生肉被燒焦的味道。卻飄入了他的鼻息。也充斥了整個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