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7年8月
長兮今日心情不太好,總是一副皺著眉頭的憂愁模樣,我有些心虛的看著他嚴肅的側臉,乖乖安靜下來不說話。
我乖乖沉默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令他心情不爽的始作俑者,就是我。
這次所駐紮營地的周圍有一片茂盛的槐樹林,時至八月,正是槐花花開的好時候,雪白的花朵一串串垂在枝頭,看起來很是喜慶。且林子邊上還有幾株高大的棗樹,許多大大的青棗掛在枝頭,看起來很是饞人。
槐花可以吃,花心又極甜,原先在阿房宮時曾和落英和湘子一起做過槐花糕,那時湘子告訴我說,在她老家有一種特殊的吃法,那就是槐花可以和棗子一起製成花卷,夾在麵裏一起吃味道也是極好的。
軍營條件簡陋,稍微講究一點的點心都是奢侈的食物,更別說是槐花糕什麼的了。於是我便想試著做一下湘子說得那種花卷,為長兮他們改善一下夥食。
今早我起得很早,喚上給長兮跟班的那個小兵阿古一起去林子采槐花。小兵身段靈活,輕輕鬆鬆的就爬上了樹枝,避開那些刺摘下開得最好的槐花,然後將那些一串一串槐花扔下來。
我在樹下一串一串的撿著,忽然就聽到了樹枝斷裂之前的輕微聲響。
“阿古!樹枝是不是要斷了?”我問他。
“咦?”阿古看了看自己坐在屁股下的那根樹枝,衝樹下的我笑道:“夫人放心,樹枝還好好的。”
我聽力比常人要好,因此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便衝他道:“你還是換一根樹枝吧,我好像聽到了樹枝要斷的聲響。”
阿古搖搖頭,還欲說些什麼,就聽到樹枝發出一聲清脆而清晰的聲響,接著在我回過神來之前,阿古直直從樹上摔了下來。
“當心!”
我想也沒想就伸出手想去接住他,然而樹枝卻先落下,一支尖利的小樹枝戳下來,剛好戳在了胳膊上,生生貫穿了過來。
阿古趴在地上哼哼了好久才緩過來,慌忙扭頭問我:“夫人你……你的手!”
他臉色發白的看著我被樹枝貫穿的手臂,嚇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礙事……”我忍著幾乎令人暈眩的疼痛,咬牙說:“快去叫大夫來……快點……”
阿古連滾帶爬的跑回軍營找大夫,我則扯下腰上垂著的一根絲絛,用力在手腕和上臂上係緊,免得傷口血流不止。
“雪兒!”長兮幾乎是衝進林子,他在我身邊跪下,手懸在空中不敢落下,手足無措的問我:“疼不疼?是不是很疼?”
老大夫跟在他身後趕過來,氣喘籲籲道:“真是……真是要了我……我這條……我這條老命了……”
“快!”長兮幾乎是在咆哮:“還不快為她包紮!”
老大夫無視長兮的失控,在我身邊跪下,盯著傷口看了看,然後起身對跟來的小兵道:“拿一把快刀來,將這支小樹枝從樹幹上削下來。其他人去燒熱水,將我營帳裏的藥箱搬到姬大人的營帳中去。”
“怎麼樣?”長兮緊張的問他:“這隻手可還保得住?”
老大夫翻個白眼,哼哼道:“不過是戳了根樹枝,又不是摔斷了,有什麼保得住保不住的?姬大人你還是先冷靜一下的好。冷靜下下來的話就將夫人抱回營帳中去,我好將這支樹枝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