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6年4月
舒硯在彭城隻住了三天,我與長兮挽留她再待一陣子,她卻說放心不下她那滿園子的花兒,得回去日日照看著。
我與長兮都知她是害怕為我們添麻煩,再挽留下去隻會令她尷尬,於是便沒有再強求,而是為她備了許多上好的補品,要她回去的時候一並捎上。
我與長兮一直將她送到彭城城外,直到她生氣才停下來,目送她的馬車遠去。
“真想留她再住上一陣子。”我有些遺憾道:“母親脾氣很好,我很喜歡與她待在一起,喜歡和她說話。”
“這樣的機會今後還會有許多。”長兮安慰我:“等到入了關,便都塵埃落定了。”
“若是真能這樣自然最好不過,可是長兮,我覺得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我垂眸,遲疑道:“雖然我一個女子不應該對政局說三道四,但是我不覺得劉邦是一個會甘心讓出權利與地位的男人。”
長兮笑了笑,伸手攬過我的肩膀道:“那時自然由男人來解決。”
“我怕的就是這個。成王敗寇,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情……”
“不會的。”他在我鬢角上輕輕吻了吻,柔聲說:“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活著。”
我知即便他今日許下這般承諾,他日若是項羽兵敗,他也定不會安穩的活著。不管他有多愛我,他都不會背棄自己的友人兄弟,這便是男人的選擇。
坐上回程的馬車,我靠在長兮懷中打盹,他則靠在車壁上讀一本新得的兵書。
“啾——”馬兒卻突然受驚,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將車夫都顛了下去。
“怎麼回事?!”長兮扔下手中的書卷,撩開簾子想要製住馬車,卻見馬屁股上插著一支箭,怕是剛剛有人故意射過來的。
難道是刺客?
長兮雖未習過武,但畢竟是個男人,力氣比我還是要大上許多。他使勁拉住馬韁繩,雙手青筋暴起,好不容易才讓馬車停下來。
跟在後麵的侍衛好不容易才追上來,下馬請罪道:“屬下失職,請大人降罪。”
“這個今後再說。”長兮微微鬆了一口氣,命令侍衛:“將這批受傷的馬換下來,找一匹好馬來。”
那侍衛連忙點頭,手腳麻利的解開拴馬的扣子,將自己那匹馬套了上來。
“沒事吧?”我也撩開簾子出了馬車,拉過長兮的手看了看,隻見他白皙的手上勒出了兩道血痕,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破掉。
我看得心中心疼,輕輕為他吹了吹,責怪他:“何必如此用力?”
“不用力的話又怎能製住它?”長兮無奈道:“開來習武之事是刻不容緩了。”
我嗔他一眼,低頭又看了看他的手,張口還欲說些什麼,就見他眼中寒光一閃,一個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
“大人!”
“有刺客!快去抓刺客!”
侍衛亂作一團,我隻覺得頭腦發懵,伸手想要拍一拍正伏在我身上的長兮,入手的卻是一片溫熱濕潤,還有一支沒入他後背的箭。
“長兮!”我不敢動,聲音急得帶上了哭腔:“長兮,你說話啊長兮,長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