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悠悠像隻小貓一樣蹭到師祖竺連城的身邊,竺連城細看了幾眼她的頭發,卻沒說話,笑著夾了塊雞肉給她。
悠悠無心吃飯,扯著竺連城的袖子甜甜的笑,旁邊的雲瞬撲哧笑出聲來,從小師父就被她這招克的死死的,現在她長大了,又來了悠悠姑娘。
裴鈞武抿著嘴唇,嘴角微微上挑,他笑了,就好像幽幽白蓮漂浮在水麵上被微風吹動,潔白的葉子輕微一顫,看的人卻怦然心動。
他發現了雲瞬注視的目光,原本看著竺連城和悠悠的墨黑的眸子刷地凝結在她身上,帶了三分愛責,那雙秋水目泛起濃濃情愫,“小丫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雲瞬眼波一轉,精致的小下巴微微揚了揚,長睫毛卻狡黠地一忽閃,被悠悠視為鬼怪的“雲瞬師叔”像孩子般可愛地賣了個關子,“不告訴你!”
裴鈞武笑了笑,並不追問。
悠悠並沒受到他們的打擾,師父嘴裏的“小丫頭”從來不是說她,她專心一致地扭著師祖的胳膊使勁搖晃,“師祖,師祖,好師祖,乖師祖,明天就見見萬懷君和霍少薰嘛!我保證,他們就是師祖您要找的少年俊才。”
竺連城被她搖得吃不了飯,幹脆帶了三分揶揄地瞥了眼一臉嬌俏的小胖丫頭,拉長調子說:“哦——是麼?”
坐在自家師父下手的越天衡吃得有滋有味,夾菜的間隙十分權威地證明悠悠的話,“竺大師,相信悠悠的話吧,那兩個少年真的很帥。又是悠悠的青梅竹馬,你隨便挑一個,這個黏糊蟲就顧不得纏著您啦。”說著好像恍然大悟,瞪大眼看向苦笑的竺大師,“該不會您當初就是這麼想的吧?被悠悠纏得要發瘋,幹脆找個替死鬼?”
竺連城笑而不答。
“您這不是變相給悠悠找相公嗎?您可得說明白,不然那些削尖腦袋想來的世家少年不是上了您的惡當嗎?您這是害人!”
悠悠氣得臉發白,可愛的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你胡說!”
雲瞬嗬嗬地掩嘴笑,“小越子,你說的很有道理。”
一直沉默吃飯的薛雲牧哼了一聲,威脅地瞟了越天衡一眼,“你少得意,再惹我生氣,我就把悠悠許配給你!”
“師父,不要啊!”越天衡故意誇張地白了臉色,“以後天衡定當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爹爹!”悠悠都快氣哭了,都欺負她!
“好了,好了。”竺連城安撫地摸摸悠悠的頭,“明天我就見見霍萬兩家的孩子。”
“還是師祖最好了。”悠悠把頭倚在師祖的肩頭,嘴巴唏噓不已,眼睛卻把在場的人瞪了個遍,師父當然除外,還要奉送微笑一個。
“鈞武,你怎麼看張家的帖子?”師祖淡淡地問,悠悠不知道什麼張家,也不關心,繼續用眼神殺越天衡,越天衡回敬幾眼,和她耗不起,繼續坦然吃飯。
“張世春近年在四川聲名鵲起,和竹海素無往來,這次居然會推薦近族子弟,實屬意外。”
裴鈞武口氣平淡,話裏的機鋒竺連城卻聽得明白。江湖世家且不提,有名有號的江湖門派說得上與竹海“素無往來”的,幾乎都有些宿怨。
張世春的哥哥在十幾年前寒蒼山一役裏被殺,此番突然推薦了一個孩子前來,怪不得裴鈞武都說“實屬意外”。意外,卻算不得奇怪。若論結仇積怨,竹海與各大世家尤甚,這十幾年來反而是幾大世家擺出虧欠的姿態,積極討好竹海,盡力彌補裂痕。
竺連城沉吟了一下,“那就定在明日,見見這三個孩子。”
悠悠歡呼一聲,從椅子上跳起身來,“我這就去告訴他們。”歡天喜地的就要往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