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扶著師祖的竹轎進秋意居的院門就一眼看見迎候在房前的夏依馨,她皺起眉,忍不住回頭看了雲瞬師叔一眼。
李雲瞬當然知道她這一眼的意思,微笑著搖了下頭,示意一會兒再說。
悠悠驚訝地發現,所有人對夏依馨的態度都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甚至她向師父請安問好的時候,師父還親切的笑著和她應答了幾句。夏依馨對待眾人的態度還是那麼恭順而謹慎,隻有走到程躍然麵前,神情才有了微微的變化,視線在他臉上停留的時間長了一些。
程躍然應該察覺到了,眼神瞥開不去看她,“師父生病期間,多謝你細心的照顧。”
夏依馨苦笑著搖頭,“能為竺大師盡些綿薄之力也是我的榮幸。”
趕了半天的路,竺連城有些疲憊,眾人便紛紛退出不妨礙他休息,夏依馨卻很自然地留下,悠悠發現師祖房裏的下人好像都很聽她的指揮。她還愣愣地看著,被李雲瞬扯了一下,一起走出房門。悠悠疑惑地看她,李雲瞬笑了下,“可不是我不盡力,這個夏姑娘很有眼色,又吃得了苦,師父病中,她盡心盡力好幾天不眠不休,這份情意竹海算是欠下她了。”說著,還別有意味瞟了眼走在前麵的程躍然。
悠悠心裏不是滋味,“竹海那麼多下人,怎麼就非得用到她?”
李雲瞬笑而不答,竹海的下人再多,也沒夏依馨這樣豁出命般賣力的,大家都知道她求的是什麼,一個孤零零的女兒家,就算不能遂了她的心願,硬是把她從竹海攆走,也太絕情。再說,那份心不死,把人趕得多遠又有什麼用?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情恐怕還得欠下桃花債的那個人自己來搞定。
程躍然隻顧走路,一句話也不說。他的沉默讓悠悠生氣又傷心,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難不成真想順水推舟?“我先回去了!”她委屈地咬住嘴唇,快步超過程躍然向自己的院落跑,顯然是鬧脾氣了,不肯回充做小夫妻新居的程躍然住處。
程躍然皺起眉,不顧李雲瞬揶揄的眼光,循著她的方向追去。等到了人少的地方他才扯住她,“悠悠!”他皺眉瞪她,“你又在瞎猜忌什麼?”
“我瞎猜忌?”悠悠的眼淚又一串串的湧出來,她生氣地用手胡亂抹,“怎麼不說你一肚子花花腸子!”
程躍然瞥著她,不為所動地反問:“我要真像你說的,從塞北回來的一路早就動心動手了,如今還有你什麼事?”
一句話就問住了悠悠,她忿忿地瞪著路邊的花哽咽,臉上卻很誠實地表現出“也對”的神情,他看得好笑。
“別總想些無聊的事!”他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額頭,“我要和越天衡立刻動身去找戚於夏。”
“哦,哦。”悠悠點頭,心思又飛到別的事上,“你路上可別欺負越天衡!”她真是信不過他!偏偏越天衡又是個好摸老虎屁股的人,這兩個人單獨上路,她真是寢食難安。
程躍然不回答,隻哼了一聲,悠悠心裏發涼,每次他這麼猙獰地冷笑,肯定沒好事。
送他們離開的時候,越天衡也很煩惱,一眼一眼瞥著程躍然,臉泛菜色。“要不……悠悠,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他扯她胳膊,垂死掙紮般。悠悠點頭,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
“讓她跟著折騰什麼?”程躍然一錘定音,“快走!再磨蹭天都要黑了!”
越天衡咽吐沫,小聲扒著悠悠的耳朵,“你覺得不得你相公好像在盤算什麼損招?你說,他會不會在路上對我不利?”
悠悠歎氣,很難說……
因為有薛雲牧的幫助,脾氣古怪的戚於夏比較順利地被請動,日夜兼程的和程躍然趕回竹海。裴均武帶著師兄妹特意到山下迎接,這麼鄭重的禮遇並麼有讓戚於夏眉開眼笑,簡單的寒暄了一下,就直奔竺連城的住處診脈。悠悠倒是十分開心,程躍然回來得很快,她故意走在最後,悄悄去拉他的手,程躍然沒有掙開,反而緊緊握住。
悠悠踮高腳,小聲地在他耳邊埋怨:“這位戚神醫脾氣真是怪,能讓我師父下山迎接的能有幾個人呀?還是這麼冷眉冷眼的,你路上沒少看他臉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