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憐(1 / 2)

夜英弦懷抱著複雜的心情回到紫辰宮。

一回來,就倒在椅子裏,掏出懷裏那隻沾血的繡花鞋,發呆。

這是洛紅妝的嗎?又髒又臭了,很難把它與純淨無暇的洛紅妝聯係在一起,而他,捧著這樣一隻髒鞋子,當成寶貝似的,也很不可思議。

不行!他不能隻憑一隻鞋子就放棄希望!

宮裏那麼多女人,那麼多繡花鞋,誰能證明這隻鞋子是洛紅妝的?

他站起來,走到盆架子邊,把繡花鞋放進水盆裏,平生第一次洗一隻又髒又臭的繡花鞋。

他細細地洗,就像在洗自己的雙手一樣,從裏到外,沒有絲毫嫌棄。

反複洗了幾次,又換了幾盆水後,繡花鞋原本的顏色慢慢顯露出來,粉紅色的鞋麵,一枝梅花橫斜的圖案,雖然上麵的汙漬並不能完全清洗掉,但是,這已經是一隻非常精美的繡花鞋了。

他細細地研究這隻繡花鞋,想找出它到底跟洛紅妝是否有什麼關聯。

然後,他在鞋內側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洛”字,這個字,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髒上。

鞋子掉到地上,他捂著胸口,後退幾步,單手撐住桌麵,劇烈地喘息。

真的是……她的?

應該是很明顯的事,可是……他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連她的一麵都沒見過,連一句話都沒說上,連他的心意都不曾讓她知道,她就已經……香消玉殞,連屍骨都不知在何處。

半晌,他冷靜下來,從懷裏掏出那方從梁紅葉那裏“騙”來的手帕,再撿起地上的繡花鞋,仔細對照兩者的繡工和圖案,結果,再次打擊了他。

他不是輕易服軟和服輸的人,但此時,他的心裏,隱隱升起了絕望之感:難道,就沒有意外?

其實他知道的,宮裏的人若是神秘消失,基本上都是死了,他這一個月來,隻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可是,他那般傾心的女子,讓他接受她的死亡,他如何受得了?

壓抑、鬱憤的情緒,席卷上心頭,他的胸口就像壓了巨石一般,沉甸甸的,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把手帕和鞋子塞進懷裏,踢開房門走出去。

太壓抑了!屋子似乎會收縮,將他壓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再不出去透透氣,他會瘋掉。

外頭,天地豁然,陽光與花與樹與水,構成一個五彩光華的世界,他應該會覺得胸懷開闊,覺得風清氣爽,但是,他還是覺得很壓抑。

此女隻應天上有——那個令他如是想的女子,倘若不在了,還死在這宮裏,這裏,於他還有何色彩可言?

他這次入宮,就是為她而來,她不在,他何去?

茫然良久,他抬起雙腳,慢慢走開,初時,他並不知道他這是要往哪裏去,直到梁紅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才意識到,他是在下意識地找她。

為什麼要找她?他還是不明白,但現在,他隻想見到她。

梁紅葉蹲在草叢裏,抱著雙肩,肩膀一聳一聳地,似乎在哭。

她在哭什麼?哭洛紅妝死了?他突然就覺得生氣和憤怒了:既然是好姐妹,為何輕易相信對方已經死了?為何不能堅信對方還活著?在乎一個人,不是應該相信還能跟她見麵嗎?

“梁紅葉——”

他大喝一聲,還沒能往下說呢,梁紅葉就像聽到狼嚎的小兔子一樣跳起來,往前邊跑去,跑得賊快。

他怔了一下,為什麼她一聽到他的聲音,連頭都不轉一下,撒腿就跑?

不說他們算是認識,他是王爺,她是宮女,宮女見到王爺豈能不行禮?何況還是他先開的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