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不到的後院圍牆的一角,夜輕歌帶著影驚鴻等幾個心腹,看著牆腳下的踏腳石和牆壁上的腳印,臉色鐵青。
昨夜風雨交加,給了那個人逃走的機會,他們完全找不到那個人隱藏在何處,又是如何來到這牆腳下的,但也因為這場大雨浸濕了牆麵,將那個人爬牆逃跑的腳印給印了下來,給了他們線索。
那個人身體都那樣了,怎麼還有力氣爬牆和逃跑?
真是個該死的妖孽!
要不是顧慮形象,他一定會氣得跳腳,破口大罵!
“還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去查!”他說出口的,是這樣的話。
影驚鴻不再耽擱,飛身躍上牆頭,轉眼就消失在圍牆的另一端,其他人也趕緊往大門跑去,在外頭沿著圍牆搜索“犯人”的蹤影。
昨夜的大雨幾乎掩蓋了所有的痕跡,想找到“犯人”的腳印或氣息,難如登天。
影如霜的心腹及大批近衛軍以紫辰宮為中心,一圈圈地往四周搜索,寸土都不放過,這樣的動靜自然又驚動了宮人,宮人們滿是不安,議論紛紛,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事關重大,夜輕歌也顧不得宮人怎麼想了。
那個妖孽若是逃出生天,必定後患無窮,他用盡一切手段,也非把他找出來不可!
搜了半天,終於有人在蛾眉軒對麵的蓮花池畔的草叢深處,發現了可疑的衣物。
夜輕哥聞訊匆匆趕來,盯著近衛軍手中的破布半晌,猛然搶過來,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幾腳,才咬牙切齒地迸出一句話:“犯人一定跑不遠,給我搜!“
就算那家夥真是妖孽,在老天的幫助下逃出了他的包圍圈,但是,這裏仍然是他的地盤,那個人逃得出紫辰宮,逃不出皇宮!
那個人在這裏換下衣服,要麼就是光著身子躲起來,要麼就是換上別的衣裳躲起來,前者不太可能,那麼就隻能是找到了可以換上的衣裳,喬裝躲藏——會是搶了別人的衣裳,還是有人幫助他?
搶別人的衣裳穿?那個妖孽絕對不可能還有那個體力!會有人幫他嗎?
他想來想去,都不覺得那個妖孽能獨立逃出紫辰宮,跑得這麼遠還能躲起來!
大批近衛軍立刻又分頭搜尋起來。
影驚鴻道:“殿下,如果那個人逃進各家宮殿裏,那——”
夜輕歌狠狠道:“除了紫辰宮、琅寰宮和定乾宮,這附近的宮殿統統給我搜,不過,”
他想了一想:“搜宮的事情由你們幾個負責,不要帶太多人進去。”
那個人的存在原本就是天大的秘密,接觸的人越少越好,弄得整個皇宮人心惶惶,人人關注,反而不是好事。
影驚鴻點頭:“屬下明白。”
很快,蓮花池邊的幾處宮殿被皇後的心腹帶近衛軍進去搜查了一圈,搜到傍晚,才在蛾眉軒的一角搜出了一隻破爛的男子布鞋。
這隻破鞋送到夜輕歌的麵前,夜輕歌一看就黑了臉:真是那個妖孽的鞋子!
那個妖孽,難道躲進了蛾眉軒?
蛾眉軒晚上都是大門緊閉,無人看守,那個妖孽怎麼進去的?
爬牆?哼,他絕不相信妖孽還有那個餘力!
有人幫他吧?誰會幫他?蛾眉軒的人?蛾眉軒住的可都是他的女人,還能有人吃裏扒外不成?
他眉間一緊,眼裏閃出殺氣來:他的女人敢跟那個妖孽不清不楚,他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影驚鴻道:“殿下,現在可要將蛾眉軒的奴才全抓起來,一個個審問清楚?”
夜輕歌揮手:“那是當然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除此之外,那些女人也該審個清楚,區區奴才能幫得了那個妖孽?得是當主子的人才行吧?
不過,那幾個女人都是有來頭的,平素也沒有什麼失德、違規之事,還是他的妾,他總不能讓他的奴才去抓捕和審問他的妾是不是?
想了想,他往琅寰宮走去,問他母後的意見。
影如霜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坐在書房裏,看看書,聽聽琴,喝喝茶,不批閱奏折,不謁見朝臣,也沒有踏出書房一步。
這種時候了,她怎麼睡得著?
昨夜那場雨災,同樣擾得她無法入眠,她一直盯著外頭的電閃雷鳴,很多年都沒有經曆過的心慌,湧上心頭。
她慌的,並不是鳴雷閃電,而是心中隱隱升起的不安:在那個人即將埋身皇宮的時候,怎麼會來了這樣一場她平生所見最凶猛的暴風雨?
這場暴雨似乎是上天的憤怒與嘶吼,她從中聽到了什麼樣的嚎叫聲?
是那個人招來了這場暴雨,還是上天為那個人下了這場暴雨?
因為這樣的慌然,她無法入睡,便披衣起身,想去看看秘報與奏折,然而,她根本看不下去,眼皮子跳個不停。
她隻好看書,撫琴,品茗,借以平息心裏的不祥之感。
終於待到天明,她得到了一個令她暗道“不妙”的消息:在紫辰宮的圍牆處發現了有人逃出去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