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恨冒牌貨(1 / 2)

這盤棋下得如此之難,超出了月映華的預計。

夜九的難纏,倒還在他的預料之中,但紅妝居然能跟得上他們兩個人的步調,令他驚訝。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很快月上中天。

然後到了午夜。

直到這時,堅持了將近四個時辰的紅妝終於顯露敗相,無力回天。

她歎息一聲:“兩位公子實在高明,紅妝認輸,請兩位繼續,紅妝為兩位加油就好。”

而後,她就靜靜地退到一邊,品茶吃點心,看他們玩。

少了一個人以後,兩個男人終於可以專注地對付對方了。

他們算是勢均力敵,每下一步棋,都要思索良久,到了此時,一步錯,滿盤皆輸,因此,兩人都很謹慎。

紅妝很是悠然。

她相信,夜九一定會贏的,因為,她在先前的棋子中,就“犧牲”了自己,為夜九埋下了極為高明的製勝之機。

不論何時何地,她都站在夜九這一邊。

果然,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三公子終於道:“夜公子,我輸了,心服口服。”

夜九沒有半點欣喜之色,隻是淡淡地道:“承讓了,下次,待我回京,咱們再單獨下一盤如何?”

三公子微笑:“與夜公子下棋,痛快之至,希望夜公子盡快回來。”

夜九道:“我不會讓三公子等得太久。”

三公子道:“一言為定。”

這時,紅妝笑道:“已經是後半夜了,兩位公子一定累了,不如坐下來,一起吃些東西後,就宿在群芳樓裏如何?”

三公子道:“那我們倆就再叨擾姑娘一會了。”

雖然下棋的過程中,他們斷斷續續地也吃了一些東西,但精力主要放在下棋上,吃得並不多,此刻也真是餓了。

紅妝笑道:“兩位公子風采絕世,能與兩位公子一起用餐,是我的榮幸,絕不叨擾。”

夜九很少早點離開,但又不想引起三公子的疑慮,便隻得忍著,再度坐下來。

紅妝吩咐丫環將桌麵收拾幹淨,再端幾樣飯菜上來。

三個人坐在窗邊,欣賞著窗外的月景,有說有笑,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方才結束。

而後,夜九與月映華離開浮雲閣,分別回到群芳樓為他們安排的房間,睡去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但紅妝卻無法入睡。

熄了燈,開著窗。

月光流瀉入房間,半室的朦朧。

她躺在床上,看著穿外不夠圓滿的月,想著夜九見到她時的憤怒,心裏喟然。

他在氣她以“紅妝”之名自居吧?

她該為他的“癡”感到喜還是憂?

即使已經遇到了他,兩人近在咫尺,但是,兩人的心,卻似乎還是一樣的遙遠。

還有,他馬上就要離京了,聽起來會去很遠的地方,她聽了一個晚上,也沒聽到他們說他要去哪裏。

他這一去,又不知多久才能見他了,想到就愁腸百結。

昏昏沉沉地想著,直到星月皆隱去,天色微微泛白,她才沉睡過去。

此時,已經是人們晨起忙碌的時候,但對於群芳樓而言,卻是沉睡得最酣的時候,整個花園裏,除了偶爾巡邏走過的護衛,看不到半個人。

浮雲閣附近,兩個護衛剛剛走過去,一條人影便無聲無息地從暗處現身,如鬼魅般往浮雲閣閃來。

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窗下的花叢邊。

呼吸,提氣,幾個縱身和跳躍,他就如夜風一般,飄進二樓的房間裏。

床上,紗賬低垂,傳來均勻而低低的呼吸聲,她已經睡著了。

他站了一會,見她沒有察覺和驚醒的趨勢,便無聲無息地從床邊走過,掀開房間裏垂掛的紗簾,走到那幅畫像前。

晨光朦朧,她的身影也如此朦朧,但他還是能強烈地感受到她的微笑與溫柔。

他終於見到了她可以嫁人的模樣,比他想象中的更美好,隻是,她隻在畫中,他隻能看著畫中的她,聽不到她的聲音,觸不到她的身體,感受不到她的呼吸與溫暖。

畫裏畫外,夢裏夢外,近在咫尺,卻永不能團聚。

人世間,可還有比這更大的悲哀?

看了片刻,他伸出手指,輕撫她的臉龐,描畫她的五官,就像她真的站在他的麵前一樣。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隻能睹畫思人,永遠活在自責和思念之中,如此而已。

良久,他輕輕地歎息著,從思緒中走出來,利落地摘下畫卷,小心地卷好,塞進懷裏。

而後,他看向屋梁,隱隱看到他的那個烏金盒子,還放在那裏。

心裏,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欣慰,隻有這個盒子還在,他就還能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