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很多的、小小的毒蛇,沿著她的脊背爬上來,滑膩,冰涼,令她寒惡,又異常恐懼!
身後那個人,很可怕——這是她的直覺,不會有錯的!
她臉上盛開的花朵就這樣凋零,煞白著臉,流著冷汗,慢慢地轉過頭來。
觸上一雙瞳孔顏色很淡很淡,表情也很淡的臉龐。
陌生的、普通的臉龐,跟四周跑過去的那些路人沒什麼差別,但是,她知道就是他!
她最忌憚的那個人——幽芒,來了!
幽芒抬手,似乎想掐住她的脖子。
他出手很快,他的手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射向她的脖子,她莫說躲避了,甚至連看都看不清楚。
然而,一道更快的寒光閃過,她身邊的小廝,抽出匕首,往幽芒的手上劃過去。
幽芒知道這一刀的厲害,迅速收手的同時,後退。
小廝抽出腰帶,一揮,那腰帶就成了一條鞭子,如靈蛇一般撲向幽芒。
幽芒沒有戀戰,隻是從袖子裏摸出什麼東西,往紅妝身上砸去,然後如疾風一般地快速離開。
那名小廝沒有去追他,而是停下來,看向紅妝:“紅妝姑娘,你沒事吧?”
紅妝搖頭:“我沒事……”
她表現得很鎮靜,但是,臉色卻還是慘白,有些呆滯的目光,慢慢往下移。
兩名隨從的目光,也往下移。
地上,散落著一些很惡心、很小的蟲子——有蜈蚣,有蜘蛛,有螞蟻,皆是小如米粒,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它們都是從幽芒手上丟出來的,一定都是毒蟲!
饒是她再怎麼有膽量,身為女子,天生還是討厭這些蟲子,避之唯恐不及。
小廝抬腳,毫不猶豫地、重重地踩上去,將這些小小的毒蟲踩得連渣都不剩下。
誰也不知道這些蟲子的毒性有多大,讓它們逃了,說不定會危害到別人。
當毒蟲全被踩爛以後,那匹瘋馬也已經被見義勇為的路人給製服了,行人們不再奔跑,大多數都停下來,驚魂未定地喘息。
“好臭!什麼東西這麼臭?”突然,紅妝身邊的一個女子掩著鼻子驚叫起來,一臉嫌惡。
“惡,真的好臭!哪裏傳出來的……”
她這麼一開口,其他人也紛紛捂住鼻子,皺著臉做想嘔吐狀,一邊往四處散開,一邊環顧,看看是什麼地方傳來的怪味。
而後,一群人都把目光,對準了紅妝,又是吃驚,又是可惜。
怪味,是從她身上傳出來的!
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竟然……有這種毛病!
眾人紛紛退散。
紅妝好不容易才穩下心跳,又發現眾人用古怪的目光看她,知道她的“毛病”被發現了,尷尬地笑笑,對兩名隨從道:“咱們趕緊走吧?”
兩名隨從又檢查了地麵,確定沒有活著的毒蟲後,點點頭,跟她離開。
紅妝低著頭,避開其他行人,走得很快。
走了好遠之後,她坐上早就等在某處的馬車,往所謂的一號別館行去。
坐在封閉的馬車車廂裏,她身上的那股子怪味,更加明顯了,連香水都掩飾不住,她用手帕捂住鼻子,想到剛才出的大醜,真有種挖個地洞鑽進去的衝動。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她得防著幽芒的毒蟲哪!
直接將毒素注入人體,那當然是最保險的下毒方式,但相應地,達成的條件也比較高,比如要靠近對方並通過武器、針頭等器具將毒素傳染到對方的血液上,或者想辦法讓對方服下毒物等,在對方有防備的情況下,並不是那麼高效的下毒方式。
而散播毒氣之類的方式,雖然簡單有效,但毒氣一般隻會令人昏迷或中毒,難以即刻要命,會給對方喘息和逃走的機會。
相較之下,靠近對方,放毒蟲咬人,就有效得多——這也是紅妝最擔心的下毒方式。
所以,她才弄了這樣一身散發著怪味的衣裳,衣裳用黃雄酒、石灰水、七裏香葉汁等多種可以驅趕蛇蟻小蟲的特殊液體泡過,小型的害蟲、蛇蟻等都受不了這種味道,聞到即逃。
即使這些小東西身帶劇毒,它們仍然具有害怕某些氣味的天性,她利用這一點,製作了這一身怪味衣裳,才敢出的門。
幸好有這身衣裳相救啊,要不然剛才那些細小的毒蟲,隻要有一隻爬到她的肌膚上,她大概就死定了。
兩個月前的清風苑,三公子那六名手下就是被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毒殺了,驗屍結果顯示,其中三人的身上有很小的牙印,很可能是被小蛇之類的所咬,毒發身亡。
據說那個牙印,就跟芝麻般大,擁有這種牙印的毒蛇,那得多小一隻?
幽芒若是帶著那麼小的毒蛇在身上,靠近以後將毒蛇一放,誰能發現到這麼小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