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天由命(1 / 2)

離開樹林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夜九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顯得如此孤獨,冷清。

他很想給夜九收屍,然而,想到夜九的叛國行徑,他還是忍了下來,長歎一口氣,離開。

樹林裏,安靜下來,再沒有半個人影出沒。

夜九躺在那裏,半睜的眼睛,看著夜英弦,看著從小最疼愛他的哥哥,遠去,直至消失。

他和他哥哥的結局,就是這樣了麼?

因為毒發,他全身的肌肉都麻痹了,意識迅速模糊。

就這樣死掉,其實也不算太壞,隻是,仍然不甘心,在他的理想中,他應該是在毀了影家所有的一切後,看著影如霜崩潰,然後抱著她,一起在火海裏化成灰燼,沒有人能分開他們。

視線模糊中,一個人不知從哪裏跑出來,跪在他麵前,緊緊地抱住他,似乎在哭。

哭得很傷心,哭得很大聲,似乎還在呼喚著他的名字,可是,他聽不清楚,看不清楚,他隻是隱隱嗅到她身上好聞的香氣,就像很多年以前,他被她擁在懷裏的情形。

是她嗎?在他死的時候,她終於又出現了。

如果是她,那麼,一切就都完滿了。

他閉上眼睛。

“夜九——夜九你醒醒!”紅妝眼淚簌簌直掉,不斷叫他的名字,在他毫無反應之後,她當機立斷,揪掉仍然咬著他的半截小蛇,將他的衣袖卷上去。

他的左臂,腫了將近一倍,呈青紫色,觸目驚心。

她很快就發現了幾粒小小的牙印。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她捧起他的手,拿嘴巴覆在牙印上,吸毒。

毒素已經擴展了,她不知道他是否還能得救,但是,她必須要試,試所有的方法。

混著蛇毒的血液是什麼味道?她不知道。

萬一不小心將毒液吸進身體裏,會有什麼後果?她顧不上。

她隻是想救這個男人,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

一口又一口的汙血,被她吐在地上,很快就積了一窪。

她的嘴部,很快腫起來,麻痹了,僵硬了,但是,她還是固執地吸。

終於,夜九左臂的青紫色轉淡了,腫脹也稍微消褪了,但吸出來的血,還是淺黑色的。

於是,她還是堅持地吸,直至麵部沒有任何感覺。

啞巴和獨眼終於找到了他們,驚得臉色都白了。

啞巴抱起夜九,一臉著急地“嗚嗚”直叫,獨眼則將紅妝拉開:“夫人,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去找大夫去。”

老爺顯然中了劇毒,夫人的臉則腫成了豬頭,還泛著青色,也中毒了,得趕緊將他們送去治療才行。

紅妝掙紮著,想說什麼,然而,她已經無法說出話來,身體也微微麻痹。

獨眼當機立斷,從懷裏掏出兩枚解毒丸,一枚給紅妝吞下,一枚給夜九服下,也不管這解毒丸管不管用,起碼不會害了他們。

而後,他一把扛起紅妝,對啞巴道:“咱們馬上去濟慈堂。”

濟慈堂是固城最好的醫生,他們來的最初幾天,就是要熟悉固城的環境,醫館是必須要知道的地方。

啞巴點了點頭,抱起夜九就狂奔而去。

獨眼也迅速追上去。

雖然他們一個不能說話,一個失去了一隻眼睛,但身體上的缺陷,卻讓他們比別人更加努力和拚命,所以,他們的身手,在軍中都是排在最前麵的。

好在這固城雖然熱鬧,城卻不那麼大,他們拚盡全力狂奔了大半刻鍾後,終於來到濟慈館。

此時,夜九和紅妝都陷入了昏迷之中,夜九全身都泛著淡淡的青紫色,紅妝的臉則腫脹到認不出原本的五官了。

濟慈館最有名的大夫親自給兩人看診,見到他們的慘狀之後,都驚呼:“好厲害的毒!”

啞巴和獨眼跪下來,不停給他們磚頭,啞巴不會說話,隻會“嗚嗚嗯嗯”地叫,獨眼則不斷地哀求:“兩位大夫,請你們一定要救我家老爺和夫人!我家老爺和夫人還有兩個孩子等著他們回去,他們不能有事啊……”

說著,獨眼忽然想到什麼,從懷裏掏出一大疊銀票,分別塞進兩名大夫的手裏:“兩位大夫,隻要你們救了我家老爺和夫人,我們還有重金酬謝,想要多少就有……”

看到這麼多銀票,兩名大夫眼睛都亮了,迅速將銀票收起來,道:“你們趕緊起來,給我們說說他們中的什麼毒。”

他們嘴上這麼說的同時,已經亮出了一大堆銀針,給紅妝和夜九紮針,放毒血。

獨眼想了想:“中了一種很小的青蛇的蛇毒。”

他剛才注意到地上有一條被砍成兩截的小蛇,應該就是中了那條小蛇的蛇毒了。

前陣子,將軍和梁先生已經將那個叫做“幽芒”的人的事情,告訴了他們,他們知道那個人全身都是毒,手腕上還纏著一條小青蛇,聽說那條小青蛇的毒,無藥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