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說了這一句後,就沒再看夜英弦一眼,轉身就走。
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這山裏怎的這麼冷?你們快送朕回去,朕受不了了……“
“太上皇這邊走,轎子已經準備好了……“
“讓影家給朕準備溫泉,朕喜歡那個……“
……
聲音遠去了,人也遠去了,夜英弦這才從花叢裏走出來,看著父王留下的東西,若有所思。
這是一隻指骨耳環,父皇每次上戰場,都要帶著這隻耳環。
他曾經跟父皇上過戰場,父皇受了傷,不得不截去一根手指,這根手指的骨頭,被父皇製成了一枚耳環,隻要上戰場,父皇就戴上,說這是榮耀的象征,還說夜家的男人,不可戰勝。
至於夜隱,那是父王的叔叔,也就是他的皇叔父,當年,他的父皇與夜隱、夜挽君一起征戰四方,是大順帝國最強的三員大將。
父皇打敗了所有的鄰國,並鞏固政權以後,夜隱便辭官隱居,再也不問世事。
連他都不知道這位當年與父皇齊名的皇叔公隱居在何處。
這麼多年過去了,父皇讓他去找夜隱,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他無從知曉,隻隱隱察覺到,父皇並不像平時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孱弱與年邁。
他該去嗎?
想了良久,以後,他握緊那枚指環,大步離開。
如果他想知道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他的父王、母後、弟弟會性情大變,隻有去辦了。
總覺得,家裏的事情,似乎隻有他一個人不知情,他怎能甘心!
影如冰的事情,夜隱的事情,隻要有心,總會查到的!
而夜北皇這次出行,原本說是去薔薇行宮,沒想到,中途在影家住了幾天後,就愛上了影家後山的溫泉,不肯走了,最後就幹脆住了下來。
影家家大業大,也不怕多侍候一個沒有實權的太上皇。
影如霜聽到以後,有些氣悶:這夜北皇住在影家,她還怎麼對夜北皇下手?
不過,夜北皇不住在宮裏,她便不用天天去哄這藥罐子了,也可以和挽君多一些時間相處。
那麼,待夜北皇離開影家,她要不要讓夜北皇禦駕親征,與夜九對峙?
逍遙王在固城神秘失蹤,音訊全無,直覺告訴她,這事跟夜九脫不了關係,也許,就是夜九帶走了逍遙王,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笑了,夜九果然在乎逍遙王?
夜九若是在乎逍遙王,也一定會在乎夜北皇!
把夜北皇丟到前線去,夜九會不會向他的父親揮刀?
隻是想想那種可能,她就覺得心情愉快。
另外,她看向窗外,即將入冬,危陝關異常寒冷,夜九決定在莽莽森林裏跟影無痕玩“狩獵”戰爭,他和他的手下能熬得過這個寒冬?
夜九可不要玩著玩著,就把自己給玩死了!
危陝關的冬天確實寒冷,森林裏並沒有足夠的飛禽走獸可以裹腹,也沒有溫暖的地方可以避寒,但夜九既然選擇這個時候開戰,一定做好了準備。
在進入森林的時候,除了武器,每個人都背著禦寒的裝備。
而留在固城,沒有隨夜九回營的紅妝,也沒有閑著。
與夜九分開以後,她一直在暗中收購幹糧和禦寒物資,待啞巴、獨眼回來以後,幾個人雇了一些流浪漢,悄悄將這些物資運進山裏,夜九會不定期派人去取物資。
固城已經沒有守軍了,加上天氣轉冷,城裏城外的戒備放鬆了許多,他們不斷喬裝,不斷運送物資出去,沒有引起注意。
很快,危陝關下起了雪。
森林裏的狩獵,還在進行著,每一天,森林裏都會出現新的屍體,影無痕的軍隊人數占優,這些屍體中,他的人數也占了絕對“優勢”。
影無痕再怎麼能練軍,主要針對的是地麵戰爭,而山地戰爭,並不曾特別練習,剪影軍不一樣,夜九從很早以前就開始練習山地戰和遊擊戰,軍隊裏的墨雲軍人,更是擅長山地戰,兩軍一打起來,剪影軍令影家軍吃足了苦頭。
隻是,影家軍仗著財大氣粗和人數的優勢,也沒有落下風來。
一個月,兩個月,這場戰爭持續僵持著。
新的一年,又到了。
剪影軍沒有新年,影家軍也沒有新年,即使是過年期間,他們仍然在追逐和獵殺著對方,鮮血與死亡,就是他們的煙花。
這個時候,已經持續兩個多月的戰報,傳到了影如霜的手裏。
影如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個月時間,影家軍損失了一萬多人,死亡人數居然是剪影軍的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