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是老的辣,她仍然不受影如夢的挑釁,冷靜地道:“夢兒,本宮想與皇上說幾句話兒,可否請你暫時回避一會?”
影如夢對她的淡定很是看不順眼,微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當本宮的麵說?母後這麼見外,本宮心裏難受。”
而後,她看向夜輕歌,睜著水汪汪的眸子:“皇上,你也要像母後這麼見外嗎?”
夜輕歌很難拒絕她的任何請求,但是,他瞟了母後沉靜而威嚴的臉龐,猶豫了一下,還是柔聲道:“夢兒,就一會兒可好?”
影如夢當場就想罵人了,但是,她不能自己心愛的男人麵前發飆啊,隻得柔順地道:“嗯,那我去禦花園走走。”
然後,她整了整夜輕歌的衣領,很優雅地走了出去。
才走出大門,她臉上就沒有笑容,滿臉烏雲。
輕歌,果然更傾向於他母親的!
男人,果然是不能依靠的!
這麼幾年來,她還真以為輕歌對她一心一意呢,看來,傻的那個人是她!
“娘娘,外頭風大,不如多披件衣裳……”侍女在後頭說。
“滾!你們統統給本宮滾一邊去!”影如夢猛然轉頭,對身後的眾人道,“本宮要自己一個人走走,誰也別跟著!”
她現在心情不好,看到誰都煩。
侍從們麵麵相覷後,皆低頭後退:“是——”
皇後娘娘心情不好的時候,可是很容易遷怒於別人的,她們每次看到娘娘生氣就害怕。
影如夢獨自往人少的地方走。
走到花園深處,四周皆是樹蔭的地方,她停下來,扯下眼前的花朵,狠狠丟在地上,狠狠地踩,邊扯邊不斷地咒罵著。
她不罵夜輕歌,隻罵太後。
“影如夢,咱們又見麵了。”一個輕佻又冷血的聲音,響起來。
她悚然一驚,掐花的手,頓住了。
抬頭,花團的對麵,是那個邪魅的、壞壞的“夜輕歌”。
他那雙打從第一次見麵起就征服了她的桃花眼,正在勾魂攝魄地盯著她,唇邊又是那種令她心跳加速的壞笑:“怎麼,心情不好?”
影如夢緊緊地盯著他,覺得自己又在產生幻覺了:“你到底是誰?”
他輕笑:“你又問這種話了,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
影如夢的聲音,就像飄浮在雲端上,輕飄飄的:“你不是輕歌……你怎麼可能是輕歌?輕歌是我的夫君,是皇上,你不可能是他……”
“你確定你所看到的,就是全部和事實嗎?”他笑了,帶著憐憫和嘲弄的味道,“也許,這天底下真有兩個夜輕歌,你看到的,隻是其中一個罷了。”
“不可能,”影如夢喃喃,“這天底下隻有一個輕歌,獨一無二的……”
他的目光,就像有魔咒,似乎又將她帶回了過去的時光,她為他癡迷和瘋狂的日子。
那時,她因為無望的愛而日日痛苦著,但現在想來,那樣的狂熱,竟是如此的美妙,想想,她已經有多久沒有經曆過那樣的激情了?
夜輕歌,就該是讓女人瘋狂、沉淪的男人,而不是體貼可靠如凡夫俗子的男人。
他笑:“那麼,誰才是夜輕歌呢?你覺得誰才是呢?”
影如夢神情恍惚,一臉迷惑:“我、我不知道……”
忽然,隻覺得眼前一花,他的臉龐與她,已是咫尺之近。
他的氣息,就拂在她的臉上:“那麼,你好好看看,看看到底誰才是夜輕歌。”
影如夢除了看著他,已經無法思考和動彈了。
他的臉龐,與她的記憶和夢境一模一樣,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如此特別,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很多年以前,在輕歌所遭遇的那場讓她獲得愛情的傷病中,輕歌的眼睛受傷,終日被紗布蒙著,足足有大半年的時間不能見光,在他病好之後,他的眼睛就沒了桃花,隻有溫水。
他溫水般的眼眸,溫暖了她的心,卻失去了曾經的光彩與魅惑,令她至今念念不忘,她以為她再也不可能見到這樣的眼睛了,但現在,她又看到了——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桃花眼!
她永遠都無法抗拒這雙眼睛的誘惑。
“看清楚了嗎?”他盯著她,問,而後又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上,“影如夢,你好好看清楚,看清楚我是誰。”
被他抓住手的那一刻,影如夢如遭雷擊,又有了強烈的觸電的感覺!
在輕歌接受她以前,她隻要觸到輕歌,哪怕隻是碰到他的頭發或手背,全身都會像觸電一樣全身發麻發燙,幾乎無法呼吸——這種久違的觸感,絕不是虛幻的!
“閉上眼睛。”他湊到她的耳邊,吹氣,“用你的心去感受,而不是用眼睛去看,這樣,你才能看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