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歌又給影如夢喂了一碗粥後,才往琅寰宮走去。
影如霜備了一桌精致的酒菜,全是他喜歡吃的喝的,連盛飯的瓷碗和挾菜的筷子,也都是他最喜歡的款式、圖案與顏色,母親的用心,再一次讓夜輕歌淋漓地感受到了。
夜輕歌心裏不感動,那是假的,隻是,越是這樣,他越是無法開口。
無法開口要母親放權,無法開口要母親別動夢兒,無法開口問母親種種敏感的問題……
影如霜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歌兒,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文火悶了整整一天呢,”她給兒子挾菜,“六分瘦,四分肥,一點都不膩。”
“謝母親。”夜輕歌吃著這鬆軟入味的紅燒肉,心裏道,我是喜歡吃紅燒肉,但我其實更喜歡吃剁椒魚頭和辣子雞。
他什麼時候才能想吃辣就吃辣呢?
影如霜一邊給他挾菜倒酒,一邊跟他聊起以前的事情,那時,夜九還沒有來搗亂,婆媳倆宛如母女,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那確是夜輕歌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隻是,夜輕歌聽著這些明明還是不久以前的生活,有些恍惚:這樣的生活,還能回來嗎?
忽然,紗簾後麵,響起了天籟一般的,飄渺舒緩的琴聲。
這琴聲,宛如一股清風,迎麵拂來,令他浮躁沉鬱多日的心情,忽然間就好了許多。
他一邊喝著泛著淡淡甜酸的果酒,一邊用泛著兩分醉意的目光,看向紗簾之後,此曲隻應天上有啊。
紗簾之後,一個曼妙嬌小的身影,若隱若現。
他看著看著,心髒,就慢慢地加快了跳動:是錯覺嗎?他怎麼覺得紗簾後的女子,有幾分神似夢兒?
當年的夢兒,也是雲裏霧裏一般的美麗飄渺,可望而不可及……
影如霜看他被紗簾後的女子給吸引住了,微笑,也不說話,隻是適時地給他倒酒。
他要喝醉了,才會容易受美色誘惑,這果酒看似度數不深,其實,就像葡萄酒一樣,後勁很足。
夜輕歌聽琴,霧裏看花,目光盡盯著紗簾之後,有一下沒一下地喝酒,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喝了很多,多到他的神誌,慢慢地模糊起來。
終於,清風般的琴聲結束了。
夜輕歌喟歎:“還要……朕還要聽……”
影如霜微笑,對紗簾後女子道:“夢兒——出來罷,好好侍候皇上。”
夢兒?夜輕歌睜大眼睛,看著一隻惹人憐愛的柔荑像破土而出的嫩芽一般,從紗簾後伸出來,而後將紗簾往旁邊輕輕一撥,紗簾如輕浪蕩漾,而後,一個惹人憐愛的素顏女子,宛如從水裏出生的嬰兒,輕輕走出來,對他優雅地行禮,柔怯地道:“夢兒見過皇上——”
夢兒?夜輕歌恍惚地看著她,真的是夢兒啊,十幾年前的夢兒,洗去了鉛華的、本真的夢兒。
他伸出手:“過來,讓朕看看你……”
影如玉婷婷地走過來,站在夜輕歌的麵前。
這世上的美人,越是近看,美色越是大打折扣,但皇上不一樣,經得起遠看近看,越看越迷人。
對於夜輕歌來說,眼前的少女版和小號版“夢兒”也是越看越美,這素顏的美貌,比起脂粉的妝點,更為動人。
看著看著,他就伸出手,拉住影如玉的手,那宛如初生嬰兒般嬌嫩、細致、柔滑的肌膚,令他心動不已,愛不釋手,忍不住輕撫起來。
撫著撫著,手勁就加大了,就往手臂上移了。
而影如玉似乎嬌嫩得承受不住這樣的微微的力道,低呼一聲,軟軟地倒入夜輕歌的懷裏。
溫香軟玉,柔若無骨,不僅手感和觸覺好極了,她身上的香氣,也很令夜輕歌喜歡。
夜輕歌忍不住緊緊地抱住她,低頭吻她。
立刻就吻得上了癮。
影如霜看在眼裏,淡淡一笑,無聲無息地退出去,關上房門。
跟她鬥?影如夢還嫩著呢!
這一夜,夜輕歌沒有回紫辰宮。
後半夜,影如夢醒了,坐在黑暗中,冷冷地盯著黑暗。
精心調養了這麼幾天,她的身體好了一些,藥性也過去了,她現在,異常清醒。
無人打擾,她可以好好地回想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因為傷痛而混沌了許久的腦子,一旦恢複清醒,回憶和思路就異常地清晰。
似乎,一切都在輪回和重演。
影如霜和影如冰長得一模一樣,借著影如霜在外生子之時,影如冰代替了影如霜,而多年以後,夜九和夜輕歌也長得一模一樣,夜九也想取代夜輕歌,就差一場大病了,如果夜輕歌再來一場大病,與世隔絕,那麼夜九大概就能像影如冰一樣,無聲無息地取代掉夜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