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命者(1 / 2)

這些線索彙集起來,讓威國公和靖榮王覺得很太對:太後這樣的愛權之人,怎麼會在新帝即將登基之前住在皇陵?她就不擔心她不坐鎮城中,城中會失控嗎?那緊急求援的信號彈更是蹊蹺,皇陵有五萬護陵軍,太後又帶了五千近衛軍去,敵國的奸細再厲害,還能帶著大隊人馬齊齊出現去襲擊太後?

這些事,怎麼想怎麼詭異,但是,他們已經隱隱察覺到了太後一黨正在暗中行動,也不知道太後到底在謀劃什麼,如果他們因為懷疑、猶豫而錯過登基的機會,說不定就沒有機會了!

當夜,威國公、靖榮王和一幹心腹討論過後,決定立刻讓靖榮王登基!

就在第二天,靖榮王在一大群皇室中人及朝中大臣的簇擁下,在朝堂上宣布:太後被奸細擄走,下落不明,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他即日起即為大順國新的皇帝,號為永順帝!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當然引發朝野嘩然,但是,太後和皇上都不在,太後一黨鬧得再凶,也把不準該不該現在就發兵。

如果太後和皇上真的失蹤或死了,他們還能繼續這份忠心嗎?

主子沒了,他們就算繼續效忠,不讓靖榮王稱帝,或者將靖榮王殺了,那又有什麼意思?總不能他們到時自己當皇帝吧?

兩派人馬在朝堂上爭了半天後,最終以靖榮王一句:“太後平安歸來之後,若覺得不妥,朕再退位或另行舉行登基大典就是。要不然,各位覺得還有誰足以擔當管理我大順江山的重任?”

所有人都不出聲了。

現在的皇室,隻有靖榮王最有資格和能力稱帝了,他不當,確實真沒合適的人選了。

太後一黨在心裏盤算了許久後,覺得還是等太後出現再說,要不然,太後沒了或廢了,他們卻還傻乎乎地為太後起兵造反,那不是蠢蛋麼?

特別是在他們看來,對於太後再也不會回來之類的可能,皇室一派似乎很有把握,心裏更是遲疑:夜家,該不會已經暗中殺掉太後了吧?

影頌想到這種可能後,率先見風使舵:“如今的天下,再沒有比聖上更合適統治大順江山的人物了,臣對聖上心悅誠服,願為聖上肝腦塗地——”

太後若是再也回不來,他當然得繼續為夜家效忠,總之,眼下不知太後生死,先順應形勢再說。

他是太後的親哥哥,太後一黨的主心骨,他這麼一說,其他人都紛紛跪下,齊呼:“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刻,靖榮王難掩心中的得意,臉上,浮現起夢幻般的神情來。

他竟然成了帝王?

這個王冠,就這樣輕輕鬆鬆地砸到他頭上!

他羨慕妒忌過夜英弦和夜輕歌,也做過皇帝的夢,但是,那兩個人實在太耀眼,實在勝他太多,實在太得寵愛,他知道自己沒法跟他們比,隻能認了。

然而,命運卻如此無常,夜英弦和夜輕歌居然在風光了二三十年後,就後續無力了,他幾乎什麼都不用做,就被送上了龍椅——這世上,真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

他享受著這一刻的榮耀,無與倫比的榮耀,在心裏構想著他的帝國美圖。

他沒想過,為什麼人人想要的帝位,會這樣掉落到他頭上這個問題。

權力,總會使人暈頭的。

很快,靖榮王登基,成為永順帝的消息,像秋風一樣,刮遍了酈央的每一個角落,而後刮向全大順。

此時,影如霜正艱難地在山林裏跋涉,不知酈央已經變了天。

但,不管酈央怎麼變,遠離酈央的地方,老百姓還是一如既往地生活著。

秋在,往往是行刑的好時節。

帝都裏,正在醞釀一場逆天轉地的劇變,而山道上,也有一批囚犯被押往山裏,準備被執行死刑。

按例,他們應該被當眾斬首,但是,這批人實在太多,若是在城裏問斬,處理他們的屍首和收拾現場,是個大問題,而且,城裏有很多他們的親眷,這些親眷到時鬧起來,也是大麻煩,所以,縣官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直接拉他們到墳場行刑,就地掩埋,輕鬆高效。

反正他們馬上就要死了,押送他們的官差對他們一點都不客氣,一路上非打即罵,連口水都不給他們喝。

馬上就要入冬了,這西北之地寒冷得慌,囚犯們穿著單薄、破爛、汙髒的囚服,脖子、雙手、雙腳都套著枷鎖,赤著雙足,艱難地行走在荒涼的山道上,又冷又餓又累又困又痛。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恨恨地盯著那些官差,眼裏滿是恨意和殺意。

都要死了,卻連親人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連飯都沒得吃一口,這衙門,也忒狠了。

隻是,他們隨時都會倒下,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