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想了想,決定告訴她夜九的真實身份。
這個女孩與夜九相識雖然不久,卻將滿腔的情意都付給了夜九,她應該知道她愛的男人的身份。
而且,夜九很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若是再回來,也不會再活於這世上,已經沒什麼不可以說的了……
當下,她將夜九的身世與經曆,大致告訴了虹佑,但隻字不得自己與夜九的事情。
虹佑聽後,呆呆地看著她,好久說不出話來。
紅妝見她這樣的反應,問她:“你怪他麼?”
虹佑這才搖頭,心情有些低落:“不怪他,隻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他是什麼人都好,她愛的就隻是他這個人而已,可是,為什麼他不告訴她這一切呢?
他還有什麼不相信她的呢?
紅妝姑娘比她還了解他呢……
“虹佑——”月映華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道,“既然夜九不在城裏,那我們就回去吧,他若是凱旋歸來,一定會來找你的。”
這話,連他都不相信,隻能哄哄虹佑了。
虹佑看了他一眼,垂首,默默地絞著手指頭,沒讓他們看出她的情緒。
月映華眼裏閃過擔憂。
一會兒後,他道:“虹佑,你就聽三哥的……”
“三哥,”虹佑忽然抬頭,一臉堅定地道,“帶我去北涯關!我一定要見到他!”
紅妝和月映華皆是一驚。
月映華道:“你可知道北涯關離酈央有多遠麼?而且北地交通不便,民風粗獷,又值兩國戰亂,一路必定會非常凶險……”
“三哥,我知道你已經離開得太久,不能再留在大順了,”虹佑平靜地道,“所以,你趕緊回去吧,我自己想辦法去北涯關就行……”
“胡鬧!”一向鎮定的月映華忍不住繃起臉,“你一個弱女子,如何能獨自遠赴危機重重的北涯關?你這分明就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們這麼疼你,你卻怎能不疼你自己?”
紅妝也勸道:“七公主,我明白你的心情,隻是三公子說得有理,北方眼下很是危險,你不如留在酈央,等夜九回來如何?”
“這個……”虹佑為難,“可是,他什麼時候才回來呢?我不想等那麼久……”
月映華很想罵這個妹妹不拿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但又舍不得,隻好先安撫她:“虹佑,不如這樣,哥哥先帶你在酈央走走,你先靜下心來,好好想清楚再說,如何?”
紅妝也趕緊道:“三公子說得有理,公主長途跋涉,一定很辛苦了,還是先安下心來,好好在酈央玩幾天,順便調養身體。就算公主非去北涯關不可,也要養好身體,才能經得起下一次長途跋涉,對不對?”
虹佑想了想,被她的話說動了,點頭:“嗯,那我就休息幾天,好好想清楚。”
雖然有哥哥無微不至的照顧,但她這一路趕來,也是吃盡了苦頭,雙腳上的血泡都還沒有痊愈,如果再千裏奔波去北涯關,她這身體能不能受得了,確實是個問題。
而且,三哥身為太子,卻置與大順的戰火不顧,陪她萬裏奔波,確實也辛苦了,她也不忍再讓三哥為難。
月映華拉起她的手:“擇日不如撞日,既然紅妝姑娘已經沒事了,那麼,三哥現在就帶你出去走走如何?”
虹佑畢竟也是年輕人,難得來到與天都大不一樣、物華豐美又人傑地靈的酈央,而且這地方還是夜九的故鄉,她如何不想看看?
當下,她又瞅了紅妝一眼後,道:“那……紅妝姑娘,我就跟三哥出去走走,你有什麼要買的麼,我可以買回來給你。”
紅妝有心轉移她的注意力,便故意念了一堆想要的東西給她聽,虹佑想到可以買很多東西,也很高興,跟著月映華出去了。
房間裏靜下來以後,紅妝撐起身體,拿起桌上的小粥,逼自己吃東西。
其實,她幾乎沒有了味覺,吃東西根本就感覺不到酸甜苦辣,所以她才會瘦得如此厲害,但是,死期未到,她還是要讓自己吃點東西。
她不喜歡生離死別時的肝腸寸斷和眼淚哭聲。
她隻想平靜地走,所以,她要始終保持從容的心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使是死亡,也可以像吃飯喝水一般對待。
吃完之後,她的意識更清醒了一些。
她從桌案上拿過那隻烏金盒子,抱在懷裏,打開,細細撫摩她的骨頭。
也許是因為即將魂飛魄散的緣故,她跟自己的屍骨似乎有了更多的靈犀與感情,她在碰觸這些骨頭的時候,她似乎能聽到它的呼喚。
它在呼喚靈魂回到該去的地方。
跟這具屍骨放在一起的,是夜九給“她”買的首飾,件件皆嶄新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