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部,雷鳴連飯也懶得做,就勢躺在了床上,眼睛盯著屋梁,腦子裏卻在翻騰著。到現在為止,自己的心裏還是掛念著穆紅,自己不是個輕浮的人,從一開始對高秀蘭就沒有非分之想,後來,對了,自己肯定是被高秀蘭的真情所感動,是的,是感動,而不是真的愛情。想到這裏,雷鳴的心裏稍微好受些,原來是自己沒有分清楚感動和感情之間的關係,從而導致在周成來之前,雷鳴還認為自己和高秀蘭之間是愛情。但是,站在高秀蘭的角度,這件事情卻不是那麼簡單,首先,雷鳴知道高秀蘭對自己是真心的,在剛開始的時候,自己沒有完全明確的拒絕她,這也是導致後來兩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最根本的根源。也許是自己的感情世界太空虛了,需要有人和自己進行感情的交流,很不幸的,天真的高秀蘭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
想到這裏,雷鳴便覺得非常對不起高秀蘭,他想向高秀蘭真誠的道歉,可是,又該如何開口呢?再說,兩個人都在一個學校上班,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如果說破此事,在學校裏又該如何相處呢?思來想去,雷鳴拿不定主意,這時雷鳴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或者說是再沒了以前的朝氣,想想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的果斷和幹練,想想自己和穆紅的感情,是多麼的真誠和純潔。可是現在的自己,連自己都難以相信,自己會變成現在的優柔寡斷,而且容易感情用事的狀態,是什麼原因導致自己現在變成這個樣子?
慢慢的,雷鳴閉上了眼睛,他想的太累了,隻有閉上眼睛,不再去想,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
遠處,穆紅還是原來的模樣,微笑著,隻是現在的雷鳴,不再敢向以前那樣直接去看穆紅的眼神了,他擔心穆紅能從自己的眼睛裏看出端倪來。好在穆紅隻是在原地旋轉著,不曾向雷鳴靠近,這讓雷鳴遠遠的看著,心裏稍微安定些。隻是,同樣的,這一次雷鳴依然看不清楚穆紅的袖管那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那裏似乎永遠有兩團不知哪來的亮光,阻礙者雷鳴的觀察。雷鳴猶豫著,是不是要靠近些仔細看看時,穆紅的身體慢慢的起了變化,漸漸的不再旋轉了,而是腳尖點地,像跳芭蕾舞那樣不動了,同時手臂張開,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模糊,漸漸的看不清楚了。
雷鳴努力的睜大眼睛,不錯,眼前的穆紅正在消失,漸漸的,好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是雷鳴來到的第一個晚上就見到的身影。雷鳴想起來了,那是稻草人的身影,歪斜的帶著一頂破草帽,咧著一張開口大笑的嘴,兩隻空洞的眼睛陰森森的看著自己,張開的雙臂被一根棍子支撐著,兩端隨意的掛著兩隻破爛的手套,扭曲的身體下麵,一根較粗壯的棍子支撐著稻草人的身體。可是雷鳴卻分明的看到,本來應該在地裏不動的稻草人,此刻竟然在雷鳴的麵前漸漸的旋轉起來,那原來可愛的笑臉,驟然間變得陰森恐怖起來,雷鳴頓時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起來。
就在雷鳴驚慌失措的時候,稻草人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怒氣的高秀蘭。看到高秀蘭,雷鳴才覺得心裏好受些,畢竟看著高秀蘭比看著恐怖的稻草人要舒服多了。雷鳴想向高秀蘭解釋,可是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努力,嘴就是張不開,直到高秀蘭氣的直跺腳,轉身離開後,雷鳴還是沒能張開嘴,仿佛自己的嘴上被膠水粘上了一般。
不知誰家的一聲雞啼,喚醒了雷鳴,原來是一場夢,而且還是個不舒服的夢,嚴格意義上說,有點噩夢的味道。雷鳴沒有馬上起床,而是躺在床上回味著剛才的夢境,現在的雷鳴,已經隱約覺得,這一次又一次的做夢,很有可能是穆紅在給自己托夢。雖然自己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什麼鬼神傳說,但是目前的種種經曆,又讓雷鳴難以找到合適的解釋,所以就暫時隻能相信這是穆紅在幫助自己。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自己和高秀蘭之間,就絕對不可能再發展下去了。
外麵的雞鳴聲越來越多了,雷鳴躺不住了,他起身穿好衣服,準備去晨跑,這個是他還一直保持的習慣。但在開門的一瞬間,雷鳴僵住了,在雷鳴的腳下,赫然躺著一隻貓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