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院的羈押室裏,雷鳴見到了已經死亡的校長,這次,校長並沒有再裝死,而是實實在在的真實的死亡了,在校長的身下,是一大片流出的血跡,校長是撞牆自殺的。法院的人說,由於校長還在死刑犯的上訴期間,雖然校長自己放棄了上訴,但是按照程序還是給他預留了上訴的時間,所以就沒送到監獄。法院的人手少,對校長隻能是平常的看管,哪知道查房的時候好好好的,還看到校長在寫著什麼,以為他在寫上訴書,等到再看時,就發現校長依靠在牆上,已經死亡了。
看著校長躺在床上的遺體,雷鳴的心裏充滿了內疚,他知道,校長隻是在替人頂罪,但罪不至死,要不是自己告訴他山裏又發生了情況,王主任也死了,校長也絕對不會自殺的。看著校長還帶著微笑的笑容,雷鳴覺得,校長肯定是覺得自己死有所值,但是校長真的錯了,校長的死隻能是白白的死,校長並不能因為自己的死,而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公安局是一定要把在村裏隱藏的事,查的一清二楚的。在校長的身邊,雷鳴和同來的趙局長都發現了校長臨死前寫的東西,一共寫了兩份,一份是寫給已經亡故的人的,裏麵充滿了校長深深的悔恨,以及請求他們原諒的言辭,另一份,隻有半張紙,看著抬頭,是寫給雷鳴的。
看著這半張紙,雷鳴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因為他能看到,校長把另一半給撕了下來,留在這半張紙上的,都是雷鳴已經知道的情況,無非是再重複一遍。雷鳴很想知道另半張紙寫的是什麼,但是現在已經無從知曉了,但是從殘留的半張紙上,雷鳴能推斷出,校長是想在臨死前告訴自己真相的,因為在這張紙上的最後一句話裏,能看出來。這句話是這樣寫的:我沒想到,在我進來之後,村裏還會繼續發生事情,我深深的感到內疚和不安,為了減輕我的罪責,雷鳴,我想告訴你……信到這裏就變成了兩截。
看著這沒寫完的半張紙,雷鳴的心裏竟然有種怨恨校長的心意,既然校長想把事實真相寫出來,為何又要撕掉?雷鳴怨恨的把這半張紙扔到了地上,卻無意間發現紙的背麵還有幾行字,他趕緊拾起來,隻見上麵寫道:雷鳴,請原諒我的自私與決絕,我不能通過我來告訴你一切了,我知道你們最終會調查出真相,我隻想對你們說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看著這幾句話,剛才怨恨校長的情緒煙消雲散了,雷鳴能體會到作為校長的心情,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是他作為校長所能左右的了。就想他所說的,事情最終會有一個結果,校長到死都在履行著自己的諾言,到死都在維護著村裏的聲譽,隻是,他的這種維護,是盲目的,是不切實際的。這些,校長都已經無從知道了,雷鳴默默的看著校長,覺得校長真是一個可憐的人,就在雷鳴轉身的瞬間,他注意到,校長的腳上,穿著的是一雙泛著草綠色的老解放鞋。
看著這雙老解放鞋,雷鳴的眼前又浮現出王主任死的時候所穿的那雙鞋,也許這就是他們那一代人的心結吧,雷鳴想著,那個年代過來的人,雷鳴是無法理解的。趙局長也走過來,拍著雷鳴的肩膀:“你就不要再傷心了,校長這麼做,也許有他的道理。雖然校長的做法,有違法律的初衷,但是人已經死了,就沒必要再追究什麼了,就讓他安心的去吧。”同時又對站在跟前的法院的人說:“你們通知校長的家人吧,告訴他們真相,要妥善的處理善後的事宜,其他的事,我會和你們的院長交涉的。”
雷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法院的,他恍恍惚惚的,總感到手腳發軟,提不起力氣來,同行的趙局長見狀,隻得打電話安排局裏的雷鳴的好友,把雷鳴先送回了家。到了家裏,穆紅的父母擔心的看著失魂落魄的雷鳴,一邊感謝送雷鳴回來的同事,一邊把雷鳴攙扶著送回了房間。在安頓好雷鳴後,老兩口回到了客廳裏,在雷鳴的同時那裏,穆紅的父母了解到了雷鳴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禁不住的唏噓不已。
街上的路燈一個接一個的亮了起來,初夏的夜晚再次來臨,海邊那還帶有絲絲涼意的風,吹打著房間的窗戶,穆紅的父母怕凍著雷鳴,先是關好了窗戶,然後幾次來到雷鳴的房間裏,替雷鳴檢查著被子。在他們看來,雷鳴和自己的女兒穆紅一樣,都是一個苦命的孩子,自己的女兒英年早逝,令老兩口傷心不已,現在的雷鳴,又肩負著這麼大的責任,真的是有些不堪重負了。兩個老人也曾有過想法,想讓雷鳴放棄,去和秀蘭過著平靜的日子,但是很多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就像這次一樣,他們也想趁機會勸解雷鳴,但是看著雷鳴那憔悴的樣子,還是無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