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那林嬤嬤想到自己也算是在宮中摸爬滾打了許多年的老人,餘泱這才剛回京,要是在這時候不拿捏住她,以後可怎麼在這府中立足。
在這府中得不到實權,就不能做太後的眼線,到時候她就是太後的棄子了。
想到敏秀太後端莊容顏背後的真麵貌,她打了個寒顫。
“公主殿下剛剛回京,想必對這府邸裏的一些事情也不熟悉,這位雪羽姑娘,照顧公主定是極好的,隻是這事物的交接,依老奴看……”
“砰”的一聲,是肉體重重落地的聲音。
那些低著頭的丫頭這才顫顫的抬頭看,卻發現那個一向來趾高氣昂的嬤嬤像是一條死狗一樣的趴在地上。
她的腦袋磕在一塊石頭上,有殷紅的血流出來。
而一腳踩著她不讓她起來的,是麵無表情的千雪羽。
餘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拉著小皇帝的手,神情哀切。
“陛下,看來是我不該回來,我本就對這京城陌生了,如今這些丫頭嬤嬤也敢對我指指點點,還是當著您的麵兒,我已經不敢想象我以後的日子了,我這丫頭跟著我在那偏僻地方,性子最是直爽,看不得我受委屈,如今還打殺了這個太後送給我的嬤嬤,我……怎麼辦呐?”
小皇帝被問的愣住。
他從來都是有人擋在他的前麵,為他出謀劃策,現如今,他身邊什麼人都沒有。
他喜歡的姐姐又一臉委屈和哀傷的看著他。
這突然就讓他有了他如今是一國之君的真切感。
胸腔之中那股男人天生的主宰欲,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冒出來了一些。
他緊緊的抓著餘泱的手,盯著麵前的丫頭婆子,說:“一個嬤嬤而已……皇姐何必在意!”
公主府這邊已經染上血色,隔壁的尚書府卻是同樣不甚輕鬆。
因為經過這麼幾天,那些在河流裏打撈的人終於傳來了消息。
說是,在較遠的地方,撈到了一副女屍。
身上都已經被泡爛了,還有許多的明顯的被撕咬的傷口,麵容看不清楚,但是身長卻是差不多的。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陰黎就沒說過一句話,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裏,然後沒過多久之後,將鍾嶽叫了進去。
而鍾嶽頂著一身的冷汗,強行壓下不斷打顫的牙齒,走進了書房。
一進去,卻發現陰黎正盯著一桌子漂亮的糕點發呆。
他不敢多說話,隻是靜靜的垂頭立在一旁。
“鍾嶽,你妹妹的墓地在哪裏?”
許久之後,陰黎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鍾嶽霍然抬頭,不明所以的盯著陰黎看,陰黎從來都不會問起他妹妹,就算是妹妹去世的那天他也沒問過一句,今天怎麼?
陰黎一雙眼沉沉的,竟是半分神采都沒有的樣子。
“我看你妹妹一個人在那裏,想來也是寂寞,你去陪她罷!”
陰黎下一句話直接就將鍾嶽打入地獄。
他“噗通”一聲就跪倒了下來,往日裏受人敬重的管家如今像一隻夾著尾巴的狗兒一樣可憐。
“鍾嶽不知,是做了什麼事情讓大人生氣了,大人,就算是讓我死,也還請讓我死的明白吧!”他一把年紀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倒是看著實在讓人不忍,可惜,現在看著他的不是常人,而是陰黎。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喜歡滾滾嗎?”陰黎居然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走到了他的麵前,慢慢的蹲下來,“那日她落水之前,和明月起了衝突,你站在一旁卻什麼都沒有做,或者說,你還從旁慫恿!”
陰黎站在鍾嶽的身邊,鍾嶽隻覺得自己的身邊好像是挪來了一大塊巨大的冰塊。
冷的讓人牙齒都要打顫了。
陰黎和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催命的刀尖一樣,紮在他的心口。
“老奴,老奴隻是覺得不甘心,要不是因為她,我妹妹也不會慘死!”鍾嶽和陰黎處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這種時候就要痛痛快快的承認,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可惜陰黎今天的心情實在是不怎麼好。
他這位大管家在陰黎的麵前是半分麵子也沒有。
“你妹妹死了,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因為你的疏忽,我的滾滾沒有了!”陰黎對上鍾嶽的眼睛,裏頭的溫度滲人的很。
好似什麼東西在陰黎的眼底破裂,寸寸成冰。
鍾嶽隻覺得眼前一黑。
他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陰黎這個樣子,與其說是暴怒,不如說是有些絕望,好似失去了心頭至寶一樣。
“冬歌!”陰黎叫了一聲。
冬歌推門進來,其實他早就等候在外麵了。
陰黎目光落在鍾嶽的身上,眼神深深。
“處理掉他!”
鍾嶽心頭一窒,張了張嘴,隻是還沒說出什麼來,一柄長劍便已經從後而來,穿透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