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坐在馬車上,此時的天色才蒙蒙亮,路上沒有人。
他那隻受傷的手不斷的抖著。
剛剛在餘泱麵前不想露怯,才一直強撐著,如今鬆了神經,一波波的痛意就仿佛潮水一樣的對著他席卷而來。
額頭上浮現而出的是一片細密的汗水。
一直咕嚕咕嚕往前進的馬車卻在某一刻突然停了下來。
顧淵皺了皺眉,敲了敲馬車車壁。
“怎麼了?”他語氣裏慢慢都是壓抑的痛意。
他隻想趕緊回去用冰水消一消這刺骨的痛意。
但是外麵的車夫卻是沒有回答他,整個街道仿佛一片死寂。
顧淵眼神變了幾變,微微低頭。
馬車外,鮮紅的血慢慢的順著馬車簾子那邊流進來,已經將他的鞋底都染紅了。
顧淵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就打開了馬車的車窗,顧不上手上的刺痛感,兩手撐著車壁,一下子就從車窗上翻了出去。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翻身而出的那一刻,腰上一痛。
似乎是早就有人等在這裏了,他一出現,就狠狠一腳踹在了他的腰上。
他狼狽的撲倒在地上,下意識的護住手上的那隻手,整個人摔的又重又狠。
“嗬。”
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甚至清楚的聽見踹倒他的那人發出一聲輕笑,十足的厭惡與嘲諷。
顧淵飛快的從地上起身,看見麵前那人的時候卻是愣住了。
“陰黎大人!”他沉著一張臉,視線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略過,“你這是什麼意思。”
陰黎隻帶了一個冬歌,但是就算天還沒亮,這裏也不該這樣安靜。
應該是他動了什麼手腳,他身邊絕對不隻是帶了這麼幾個人。
而他之前匆匆的策馬而來,將跟在他身後的人馬都甩掉了。
隻有一個跟了他許久的車夫,循著馬蹄印駕著馬車找了過來。
不過……他看著趴在馬背上被刺了一刀的車夫。
如今他是真的隻有一個人。
“我以為像國師大人這樣聰慧的人,應該知道才對。”陰黎冷笑了一聲,看著顧淵的眼神極其不善。
顧淵愣了片刻之後,試探性的說道;“難道是為了餘泱?”
陰黎沒否認。
顧淵心頭一沉。
“你居然喜歡她?”
他覺得不可思議,“你知道餘泱是個怎麼樣的人嗎?”
陰黎這樣的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露出這樣的神情,這確實是讓他覺得震驚的。
人人都傳,定國的尚書大人是冷清冷心的人。
顧淵也是這樣認為的。
“我不知道,難不成你又知道了?”陰黎的眼神變得更加的危險,他幾步就走到顧淵的麵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一下子便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那力道大的讓顧淵一下子就知道陰黎絕對不是一個文弱書生。
他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挪陰黎的手。
卻被他輕鬆的製住,甚至惡意的在傷口上狠狠的按了按。
顧淵倒吸了一口涼氣。
“陰黎,怎麼?你還要為了她殺了我?”顧淵冷笑,“殺了我,你這刑部尚書也算是做到頭了。”
他雖然覺得此時被陰黎堵在這裏是有些麻煩,但是卻不至於驚恐。
越是身處高位的人,有時做事便越沾前顧後。
陰黎聽了這話之後,倒是沒有惱。
“冬歌,把東西拿過來。”
他對著冬歌伸出手去。
冬歌麵無表情的將一條粗繩遞到了陰黎的手上。
在顧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陰黎已經將那條粗繩十分直接的在他脖子上纏繞了一整圈。
然後兩手一繞,在馬車的車頂柱子上掛了一圈,狠狠的一拉。
顧淵整個人就被半吊起來。
陰黎一點都沒有收力的意思,他的手和腳瘋了一樣的掙紮,但是卻始終都呼吸不了。
顧淵活到這麼大,還沒被人掐過。
像是離了水的魚,連掙紮都是難受的。
腦袋裏不住的發著‘嗡嗡’的聲音,像是有千百隻蠅蟲在他耳邊亂叫一般。
而就在這樣一片混沌的聲音之中,他聽見陰黎清冷的聲色在他耳旁響起來,“我不管餘泱在白竺的時候和你是什麼關係,但是現在她是我的了!”
陰黎一直拽著繩子的手猛然鬆掉,道:“她從今往後便是我護著的人,這話我不會對你說第二遍。”
顧淵得了自由,猛地透過氣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這場景,還真和餘泱被他掐的時候十分的像。
果真是應了那句風水輪流轉的話。
他微微仰起頭,陰沉的盯著陰黎,想說點什麼,卻因為咳的實在是很狠,愣是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陰黎站在他麵前,緩緩的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