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晴朗的夜空中綴著零星的幾點星子,房中燭光搖曳,寂寂無聲。君灩覺得夏夜無聊,便叫人請了華正宮中的齊禦女來了房中一起閑話家常。
青嵐一聽到要請齊禦女過來,便覺得驚異:“小主和齊禦女雖說是住在一個宮裏頭,但是平日裏素無往來,今日怎麼想起來要請齊禦女過來了?”
君灩此刻正在燈下用紅紙剪著花樣,那一張張鮮紅的紙配著銀色的小剪子,在柔和的燈光的照耀下倒有種歲月靜好的安穩。
君灩一邊細細剪著手中的紅紙,一邊說道:“到底是一個宮裏麵的,她的位分在我之下,若是我再和她不冷不熱地相處下去,別人倒要說我們華正宮沒有一點住人的樣子了。”
青嵐抿嘴不語,一邊的碧雲端上了一碗蓮子百合飲,說道:“小主能這樣想最好,不說別的,我們和齊禦女她們都住在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若是處不好關係,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可不知道要怎麼熬了。”
“碧雲的話說得不錯。”君灩笑著將剛剛剪好的一隻蝴蝶遞給碧雲:“這是賞你的,你回去放在床頭貼著吧。”
君灩這麼一說,青嵐和碧雲都是一笑,碧雲接過了那隻蝴蝶,笑著對青嵐說:“這是小主給我們的,我怎麼能隨意貼在床頭,定要弄一個香案日日供著才是,日日念著小主的好。”
青嵐笑得嘴都捂不住,君灩瞪了一眼碧雲,作勢就要將那蝴蝶搶回來:“本來就隻是句玩笑話,怎麼到了碧雲的嘴裏就變了?你不喜歡就快些還給我,沒得那些油嘴滑舌的。”
碧雲一閃身便溜出去老遠,對著君灩說道:“給人的東西還要回去,你是小主,怎麼和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一般見識。”
君灩被碧雲說得又羞又惱,啐了一口罵道:“這蹄子。”
正在笑鬧之間,齊禦女就在侍女紫夏的陪伴中走進了房中,碧雲和青嵐連忙斂了神色,恭敬地對齊禦女行了一禮,齊禦女也是躬身行禮,但是君灩卻走上前拉住了她,柔聲道:“都是日常相見的,怎麼就這麼多禮數了,姐姐快坐在這裏吧。”
齊禦女的神情有一瞬的錯愕,但是還是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君灩笑問道:“這麼晚了,姐姐在做些什麼?”
君灩指著桌子上的那淩亂的紅紙,說道:“本是無聊,倒是碧雲想起了庫房裏麵還有不少紅紙,我便叫她們取來自己剪紙玩,想著姐姐怕也是無聊,便叫人請了姐姐來,兩個人就是隨便說說話那也比一個人悶著要強。”
齊茹惜看了一眼在一邊立著的青嵐和碧雲,兩人皆沒了剛剛頑皮的樣子,都恭敬地站在一邊,便笑著說道:“姐姐待身邊的人真好,剛剛妹妹進來的時候見姐姐和兩位姑娘打鬧,倒是有趣。”
君灩齊茹惜這麼一調侃,不禁有些紅了臉,喝了一口蓮子百合飲,掩飾道:“哪是有趣,是平日裏太縱容了這些丫頭了,倒是在姐姐麵前失了規矩,叫姐姐見笑了。”
齊茹惜也是掩嘴,忍俊不禁,看著君灩說道:“姐姐今年多大了?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姐姐,再不分出個大小,一會兒都要叫亂了,叫人聽了糊裏糊塗的。”
君灩撫掌大笑,覺得這齊茹惜雖然是將門出身,但是談吐舉止都是極為講究,既不死板也不輕浮,禮儀絲毫不差,和她說話,確實是極為暢快。
君灩看著齊茹惜,因是晚上,在燭光的映照之下容顏更顯柔和,耳邊的那一副翠羽珠子的耳墜明晃晃地晃動,樣子是極美的,君灩想起以前看書,讀到《孔雀東南飛》的時候,那裏麵的劉蘭芝是極美的:“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指如削蔥根,口若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君灩暗暗將齊茹惜和詩中形象仔細一比,竟是極為適合。
齊茹惜見君灩一直盯著自己,身子也有些輕微的不自在,小聲喊了一句:“姐姐?”
君灩這才回過神,笑道:“我今年十七,你呢?”
齊茹惜的眼中露出一絲的驚異:“我也十七,姐姐幾月出生?”
想不到兩人居然是同年,君灩也覺得有些歡喜:“我是七月二十出生。”
齊茹惜大笑:“我是十月十五,小姐姐三個月。”
君灩頷首:“確實是我癡長了你三個月,以後我們便姐妹相稱就是了。”